名字的部下大喜回头,“您总算醒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楼之漠压下了胸口翻腾欲吐的血气,咬著牙低问:“太原现在是什么情况﹖”
铁术英答他:
“太原已经乱成一团,您炸毁火器库后,爆炸和大火波及大半座城,大军的指挥部算是毁於一旦了。城外听到第一轮爆炸声,数十万大军都不知就里,只知道是出了大事,许多族主都派人入城查探情况,我就按您之前的嘱咐,趁军营最混乱的时候,带着全部兄弟闯了出去。”
“我们在城外等了两炷香,也看不到您放出事先约定的烟花讯号。兄弟都想,鲜卑不能没有您,於是便冒险尾随散乱的骑队入了城……”
楼之漠一口气没憋住,差些便真的吐出血来。
——这支骑队是拓跋灭锋在王军中布置多年的心血,虽然实力与黑玄军尚有一线差距,但却是鲜卑复国之路的中坚力量,若这次因为自己而出了半分差池,他怎么向全族的子民和战士交代﹖
“未经您允许擅自行动,请副帅降罪。”铁术英歉然。
到了现在,楼之漠也没法追究部下未经许可擅自找死的事了,毕竟即使在城外的是自己,他也断然做不到拋下同伴逃逸远去的事。
尘灰漫空飞扬,他们这是出关的路,直取北面的长城重镇大同驰出漠北。
楼之漠叹了一声。
“你是怎么带我逃出去的﹖”
“太原当时乱得就像打巷战,只听说乞四比羽被诛杀,其他各族只要领兵入城查探,都被打上叛变的罪名。长明王领著一队阴阳怪气的王卫、又调来仍然忠于他的亲兵,全城追杀您和白灵飞。”
楼之漠不禁皱眉。
他不省人事就不必说了,白灵飞伤成这副田地,如何对付得了那群影卫和数千精兵﹖
“兄弟混进城的时候,长街布满了轻骑和箭手。那时您已经昏过去了,白灵飞独力难战、又被火器炸伤,熬不过柔然王军围攻。长明王对他似乎很是执著,我们拼力掩护他往外闯,但还是被那些鬼王卫杀得人仰马翻——”
“幸好后来城外出了变故。”
“出了什么事﹖”
铁术英:“中原联军简直是疯了,攻城不到两个时辰,刚过二更就破开了北城门。”
楼之漠眼里闪过诧色:“这么快﹖”
“第一支进城的是锋狼军。”铁术英低道:
“南楚皇帝来了。”
楼之漠立时瞭然,旋又不禁感慨:
从江南一路飞渡到北境,恐怕连少林寺的铜人罗汉也做不到这等速度。
半个月的不眠不休、铠甲片刻不离身,只为赴一场大义之约——
宁可独征千里、决不辜负苍生。天下狼虎猛兵虽多,却又有哪队能及得上这支钢铁之军﹖
“楚皇亲自救下白灵飞,只听了他两句,就立刻下令让我们离城。”铁术英眼里有熠动的神采:
“白灵飞要我们带您尽快出关,虽然长明王有意封锁军情,但经过昨晚太原变天,局势正在急转直下。”
楼之漠精神为之一振。
“黑玄军有消息了﹖”
“主上和尉帮主数日前在九原郡和柔然王军开战,初仗大捷,杀得九原驻军节节败退。”
楼之漠一时没反应过来,而一路狂催策马的铁术英已然回头,激动的向他喊道:
“副帅,五大部族相继和应我们鲜卑军,草原上各个地方,现在都是反抗柔然和北汉的旗帜﹗”
我们鲜卑军……
不是黑玄军、更不是北汉兵,而是鲜卑军。
这是隔了多少年,他们能再次挺起胸膛这样说呢﹖
短短几个字,秏费了一整族、几代人,无数勇士将自己祭奠入大漠的内河,数十载忍辱负重的鲜血,如今终于汇聚在一起——
成了再次屹立在草原的鲜卑。
马程疾如流星,周遭的大地有如光怪陆离,楼之漠在铁术英背上握紧十指,良久以后,他长呼一口气,眨著微红的眼眶,凝起目光,沉著说道:
“出了长城,全军直奔燕山。”
“喏﹗”
铁术英和整支亲兵轰然高呼。
楼之漠咬著牙,猛然往太原回望。
熊熊大火烧得正烈,夜风还隐隐传来厮杀的金戈之音——
关外草原大乱、太原又炸成一片火海,即使乞四比羽已死,漠北其余各族亦不会安于本分,柔然数十年对他族的残酷压逼,今朝一夕终要自食恶果。
尽管他此刻身不能赴,却仿佛已能听见中原联军大捷的号角了——
天将破晓,长达八年的南北战争,始终要在这场空前的骑兵会战里步入尾声。
北汉经此一役,怕是不久后便要崩离瓦解,郑夏两国损伤惨重,而南楚却在最关键的半年得以韬光养晦,重新回到天下之争的舞台上。
这一场仗,不但是中土历经二百年势弱后的第一束曙光,也是南楚另一个巅峰时代的起始。过了今夜,景言便成为真正的天下霸主了。
楼之漠蓦地释然一笑。
太原城外,聚齐了数十万中原精锐兵马、诸多足以名留青史的将帅、还有将会开创盛世的伟大帝皇。南楚军也终于迎回那位替他们打下基石、又亲手将他们带到巅峰的统帅——
历经过那么多的屈辱、那么深的伤痛,白灵飞终究还是回去了。
半年的相交不过弹指之间,他却曾和白灵飞同征过大漠黄沙。那几个月的披风砾石,走在刀尖上的艰辛,还有许多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