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正在书房里同楚宴说十月的科举,一听下人来禀告聂家最近出的这些事儿,顿时觉得出了口恶气。
“聂思语害你,如今也反噬其身,真是报应!”
周父又望向了楚宴,看他近来气色好了不少,还感叹道,“多亏了韦大人,你的心绞之症好了许多了!”
“他之前还两日来一趟,最近更是日日来,喝了那么多汤药,也该好些了。”楚宴放下了墨笔,把纸张递给周父,“父亲,你看看这一篇策论如何?”
周父迅速的浏览了一遍,直接睁大了眼:“这……”
“很差?”
“不是很差,是太好了!”周父称赞着他,“我儿可真是一点即通!这策论做得漂亮!”
楚宴露出一个笑容:“那十月开始,我能否参加科举?”
周父的笑容逐渐凝结在脸上,他说:“你恢复男装的这一个月,你母亲的情况不大好……”
“母亲那边,不如请韦大人看看?”
周父摇了摇头:“请了看了,都说是你母亲熬不过自己那一关。”
周父又祈求的看向了楚宴,“珏儿,你等会儿能不能去看看你母亲?”
这段时间不是楚宴不想见她,只是每次去请安,周母都会痛哭。
与其这样,楚宴便没有再去请安,已经有十多天没有看见周母了。
听父亲说起,楚宴知道迟早得面对这件事,他只能叹息了一声:“……好。”
等和周父交谈完,楚宴很快就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盛夏阳光炙热,花园里的藤蔓也层层叠叠的爬上了架子,肆意葱茏成一大片,看上去绿意盎然。
楚宴穿过了后院,便来到了周母的院子。
见到他的时候,周母微微露出了笑容,朝楚宴喊道:“盼儿,母亲给你买了裕芳斋的衣裙,可好看了,你过来试试?”
楚宴被她给拉着,一时难以开口。
“母亲,我是周珏。”
周母越发神志不清:“说什么傻话!你是盼儿还是珏儿,难道我分不清吗?”
看她这样,楚宴只觉得心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般压抑。
周母见他突然不说话了,有些小心的看向他:“盼儿?”
楚宴的心更沉入了谷底,就仿佛他说错一句话,对方就要崩溃似的。
这种感情,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楚宴抿着唇,只好问:“衣服在哪儿?”
听到楚宴这么说,周母露出了笑容:“就在我屋里!”
楚宴看向了屏风后面,果然挂着一身淡青色衣衫。里面是白色,外面则罩了一层青色薄纱,穿上去会更显飘逸。
楚宴解开了衣衫,很快就将那件女装换好。
这一个月来,明明他穿男装的时间更多,却不得不为了周母而重新穿上女装。
等他从里面走了出来,周母眼神一亮:“真好看,我的眼光果然好。”
楚宴问:“母亲,这样你开心了吗?”
“……盼儿,你怎么了?”
“我装成姐姐多年,也学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觉得只要母亲能好起来,我的痛苦并没有那么重要。”
周母睁大了眼,脸色泛白的看着他。
“我每一次穿这些,都会觉得自己真是个异类。”
周母的呼吸都疼痛起来,她没想到让他穿女装,对他来说竟然像是处刑一样。
“到最后,我没有强健的身体,没有朋友,没有尊严,逐渐的,周珏这个名字是不是也要在周家消失了?”
“我并未这么想过!”
楚宴希冀的看向她:“那母亲唤我一声周珏?”
周母张了张嘴,简单的一个称呼罢了,她却怎么也改不了口。
她痛哭了起来,楚宴的脸色却越发苍白。
“算了,原来我想要回自己的名字,对于母亲来说……竟然会这么痛苦。”
楚宴从里面走了出去,周母的眼泪侵湿了睫毛,她朝楚宴伸出了手:“等等……”
楚宴脚步一顿:“还有什么事吗?”
“盼儿,我……”
楚宴眉头紧皱:“我叫周珏!”
周母又哭了起来,他身上还穿着自己买的衣裳,周母以为他是接受了这一切的。
他这样的态度,就像是在逼她在盼儿和他之间做一个选择。
“你姐姐死得那么凄惨,我日日都忘不掉……”
“那万一,有朝一日我也死得这么凄惨呢?母亲是不是会唤对我的名字了?”
周母的血液瞬间冰冷了下去,全身颤抖起来。
让她失去两个孩子,她不敢想。
楚宴平静的望向了她,没有告诉她实话,无论是周盼还是周珏都不在人世了。
楚宴抿着唇:“我只是举个例子,母亲别那么害怕。万一那日我被聂思语推下水害死了……”
周母冲过去抱住了他:“珏儿,别说那些让我害怕的话。”
听到她终于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楚宴露出了一个笑容。
真好。
能和她说通,楚宴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那我下次不说了。”
周母仍旧哽咽着,看上去十分害怕。
楚宴朝周母露出了笑容,转移了话题:“母亲不是想去城郊的寒石寺拜访?等哪天我得了空,便陪母亲同去。”
周母擦了擦眼角,心道这些年的确是她亏欠了楚宴。
楚宴还能这么说,她听得心中熨烫。
两人的心结总算是解开,楚宴觉得心中的阴霾被拨开,最终雨过天晴了。
他和周母说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