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飞久远。
照片上的人他几乎都不算陌生,多多少少都是在圈子里碰过面的,其中有一个人他更为熟悉。
清澈阳光的笑容配上一头干净的短毛,笑弯弯的眉眼、滴溜溜黑白分明的眸子,每转动一下就是一个狡黠的主意。叶佳宁仍记得这个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当时他坐在一群杂七杂八的人中间,入耳的是各种讨论钱、女人、艳遇的物欲喧嚣…他的身上没有香水和发胶的味道,他坐着,也说话,但是脸上没有野心、也没有急躁。
叶佳宁那一瞬间,以为这个人是走错了房间,他…原本是应该待在某个大学生社团的聚会上的,这个社团也许练习的是游泳?也许是剑道?总之是一定是某种积极向上的、汇聚着良好修养的组织…
叶佳宁羡慕得不得了…也喜欢得不得了。
而且,这个人还长着那样的一张脸,坦率、青春、活泼、灵动…叶佳宁可以想得到所有与阳光有关的词汇来形容这个人。
那一晚,叶佳宁唱了整日的歌、跳了整日的舞,身心俱疲抵不上表情的乏累…然而这些种种,却被这个人彻底洗涤。
以后的几年,他一直在回味着那一瞬间,在那些无眠的夜,他辗转反侧,努力想弄清自己当时究竟沉溺在这个人的哪一点,他觉得自己如果弄明白个中原由,他也许…就能将这个人复制,他也许…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田星。
徒劳…当然是徒劳,要不然,他也不会站在这里,耍着小心思去勾引一个淳朴的青年。
呵呵。
叶佳宁面无表情,他只在心里对自己嘲笑。
眼光流转,他在同一张照片上毫无疑问地找到了宁辉的身影。
自然,有宁辉的地方才会出现田星,这简直快成了一条不变的定律,而且,这条定律在时间的历练下竟越发被印证。
奇怪又庆幸的是,叶佳宁此时涌出的回忆当中,对田星的爱不得之情已然不再占据主要的篇幅,他想到的更多是属于自己二十五岁的那一段时光。
不幸的是,田星和宁辉也好,其他的每个人也好,都在时光中朝前走着,只有他自己仍是站在原地,任永不停滞的岁月摧残罢了。
“我爸爸每次说起这个节目组都要乐好久,”厉雷的声音传来,“他说,里边儿有一个小后生讨人喜欢地很,”他用手指了指照片里的田星,笑道,“我家里至今还保留着他画的那一幅抽象派山鸡图,你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叶佳宁淡淡一笑,轻轻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歇一下了。”
“哪里不舒服?严重吗?要不要叫医生来还是…我陪你去医院?”厉雷赶忙问道。
叶佳宁摆了摆手,转过身去走了。厉雷还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动了动腿,但终究没有跟上去。
“哟呵,看不出来嘛,你这个呆头鹅还有这么关心人的时候?”无形中被晾的袁小阳开口笑道。
厉雷看着叶佳宁的背影,他知道…他就是能感觉得到,叶佳宁也许并不是不舒服,只是…突然不开心了。
厉雷默默地看了看那张照片,没法做更多的臆测。
“哎…这张照片你不让我发朋友圈,现在叶佳宁真身在此你也不让我发朋友圈,真是个笨蛋。”袁小阳笑道,“朋友圈一发,慕名而来的人恐怕要踏破这片山头了,生意这么好你都不心动的?”
“太忙也未必是好事…”厉雷说道,“再说,这季节哪里还少得了旅游的人?叶佳宁留在这里是信任我们,我怎么能让他被打扰呢。”
“好吧好吧。”袁小阳耸耸肩,“鸡场是你的,你说了算…”
厉雷对她笑笑,说道:“还想去玩一下吗?”
“呵呵,得了…”袁小阳赶紧摆手,“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看叶佳宁的,这些个鸡崽子都快烦死我了哈…”
厉雷看她样子做得夸张,于是笑道:“它们未必不嫌你呢。”
袁小阳朝他“哼”了一声,接着眼珠子转了转,嗔道:“说起来,在你心中究竟是这些鸡仔重要还是我重要嘛…你宁可跟它们过在一起,也不愿意跟我到市里去?”
“怎么可以有这种比较呢,”厉雷笑道,“我就是…我是想趁年轻多挣一些钱,你知道的,鸡场现在生意好,放弃它不是很傻吗?”
“你就给我找借口吧,当我傻啊?”袁小阳说道,“这么大的鸡场和农庄生意,还愁没钱进帐?现在谁不是在做甩手掌柜,哪里还像你一样处处亲力亲为?”
厉雷良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开口道:“我只是想在这里照看着我爸爸一手建立起来的鸡场…”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厉雷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更重要的是,他虽然对城市的时尚却也喧嚣的生活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是…他更享受现在的生活。
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句一定会被袁小阳理解为一个意思:她并不值得他放弃现有的生活。
然而…事实上他不能否认,他的心里也许就是这么想的。
厉雷低下头,不去看袁小阳的眼睛。
袁小阳没有再说话,每次她跟厉雷提起这个话题,得到的莫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她的心里不禁有些生气。
第13章清泉酿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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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先行回家去了,袁小阳只觉得心里仍有些闷闷的,哪知回到家面对的又是父母劈头盖脸的一通追问:厉雷究竟答没答应拿钱出来买房结婚、厉雷究竟跟不跟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