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并不算轻的一块担子。

这一次,见父母因为江辰的事情劳心费力,他身体不舒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想着忍一忍,谁知道这一忍就把自己忍进了医院。

一个川崎病、一个肺炎,兄弟俩一块儿躺到了医院里。

进行了初步的治疗之后,医生告知了江父江母两个孩子的治疗方向,和大致的治疗费用,可对于一个有着慢性病人,家境并不算好的家庭,两个孩子昂贵的医疗费,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优先让哪个孩子接受治疗?是江辰还是江离?这个选择题,残忍地放在了江父江母面前。

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和一个病弱的孩子,优先治疗谁?即便心生不忍,答案却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优先治疗江辰,他们会得到一个健康的孩子,但优先治疗江离,那很有可能两个孩子,都没办法恢复健康。

只是,像江离这样脆弱的身体,一旦停止丙种球蛋白的注射,能熬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

入夜,江离躺在病床上,这些天来,他一直昏睡着,可偏偏在父母讨论究竟选择救治哪个孩子时,他醒了。

他静静地听着父母在门外争执,歇斯底里地决策着他与江辰的生死,他们口中的那些话,他并不是每个字都能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推断出父母的意思——他们打算放弃他,即便,只是暂时的。

他侧过头,殷遇就静静地坐在他的床沿上。

他的小哥哥依旧那么好看,眉梢透着一点温情,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慰藉了。

江离微微抬起手,殷遇瞬间意会,握住那柔软的手掌,江离侧过头,无声地哀求道:小哥哥,你抱抱我,我好冷呀……

殷遇顺势躺下来,和幼小的孩子一块躺在病床上,他的体温其实要比室温更凉一些,但江离就是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小小的脑袋抵在他的锁骨处,眼泪顺着脸颊,沁湿了殷遇的衣服。

“小哥哥,我会死吗?”

“不会的。”

江离埋在殷遇怀里,沉默不语,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管,毫不节制地往外淌。半晌之后,江离拽着殷遇被他蹭得皱巴巴的衣裳,抽噎着交代后事:“如果我撑不下去了,你会帮我照顾窗台上那盆小花吗?虽然它看起来半死不活的,但那肯定是因为跟了像我这样的主人,换成小哥哥来养的话,应该能把它照顾得很好吧?”

“你不会死的,别瞎说。”殷遇轻声呵斥,这是他想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哪里受得住听他说这样的话。

“小哥哥,你坐过摩天轮吗?听说新开的游乐园可大可好玩了,我以前想着,等我身体好了,我就去看看……等你有时间了,你能替我去逛逛吗?”

那天晚上,江离缩在殷遇怀里,抽噎着,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每一句话,都是在提前告别。

可殷遇听不出来。

在他听来,江离抽噎着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求救,在向他求救。

——小哥哥,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我还舍不得死。

殷遇将怀里的小身子搂紧,然后低头亲吻了他的发旋。

……

当天晚上,江辰的病情突然恶化,不治身亡。

江父江母没了选择的余地,只能给唯一剩下的孩子,续上了昂贵的治疗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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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弟弟的死亡成为了既定事实,江离仍然难以接受。就连他都还在努力地活着,弟弟怎么就死了呢?

这场死亡,突然得毫无实感。

但不可否认的是,幼小的江离在得知弟弟去世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庆幸的——庆幸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虽然这份庆幸,在之后长达数年的时光里,一直让他备受煎熬,饱受良心的诘问。

可消息传来的那一瞬间,江离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来自生的喜悦,即便他很快开始为这份喜悦感到羞恼。

以江离当时的年纪,虽然能够识别生与死,对待死亡也有着应有的畏惧,可他确实是不太明白死亡背后的含义的。即便是因为久病,他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也是后知后觉才开始为了弟弟的死亡感到难过。

但那时的江离,其实没有多少精力可以用来缅怀弟弟,医生告知江离的父母,他的身体想要痊愈,就必须依靠骨髓移植这个治疗方案,可全世界等待着骨髓移植的病人那么多,要轮到什么时候江离才能等到合适的骨髓?况且,以江家现在的经济条件,即便有了适合的骨髓来源,他们也无力负担那高昂的手术费用。即便目前一直在接受治疗,但先天上的不足,加上各种治疗条件的限制,还是使江离的身体每况愈下。

对于江离而言,片刻的欢欣之后,他要面对的,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因为免疫力低下,寻常的小病小痛在江离身上总会变得反复而绵长,病情难以痊愈,治疗周期又长得让人难耐。在那段难捱的时光里,江离除了和殷遇有少许的交流外,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人躺在靠窗的病床上,无视掉身体上的隐隐不适,然后透过窗框上的蓝光玻璃,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殷遇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衰弱下去,死气再一次漫上了江离的眉心,可这一次,就连殷遇,也没办法再把那团死气从江离的眉心弹落了。

他只能一次次目送江离被推进抢救室,然后一次次被那些穿着白衣的天使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因为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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