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追忆的容器,只要他始终是他自己,就永远无法被厌烦,被抛弃,被放走了。
这简直是个附在灵魂上的诅咒。
到如今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裴深却还没有放弃。
刚开始得知自己为什么被盯上,第一次崩溃绝望的时候,明川起过自残的念头,毁了这张脸,这个身体,不就可以解脱了吗?但却被及时发现了。
裴深给了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然后把他训练成了一条只能听从命令的狗。
他就是想死,也不能够了。
浑浑噩噩,不见天日,等待着被裴深弄死,抛弃在垃圾堆里。
他的未来一眼就可以望得到头。
晚上七点,裴深进了门,给他带来一套衣服,修身的男士礼服,显然要去的是个正式的场合,明川麻木的看了一眼,分析得出这个结果,知道自己应该松一口气,但心里实在毫无波动,只是自然而然的当着裴深的面换上了。
裴深过来帮他整了整衣领,扣上了带着铃铛的项圈。明川心里像是被一刺一样的疼了一下,但紧接着就麻木的接受了。
看得出来今晚裴深的心情不错,甚至有些雀跃,这证明了今晚的场合很重要,不容闪失,也代表着其实他的容错率更低了,明川只能更加乖顺,以免让自己成为他泄愤的工具。
裴深拨了拨那个铃铛,听到清脆的响声,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了明川几遍,满意的带着他出门了。
明川在坐上车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熟悉的紧张,胸口梗着一口气,怎么也喘不过来,只能尽量的绷着不泄露出来,默默地用恐惧的目光观察外面陌生如同隔世的街景。
裴深心不在焉,似乎对他也疏离着,视若无睹,明川自然不会去引起他的注意,反而把自己缩起来减少存在感。
到了地方,明川低头一看掌心里的异状,才发现手心里留着深深的红痕,都快要被他掐破皮了,只不过一点也不疼,就被自己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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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子在酒店里,包了一个厅,自助餐模式,裴深带着明川一路往里面走,许多人都过来和他打招呼。这反而让明川松了一口气,他发现这和他在公寓里没有什么区别,没人注意他,不过是一些异样的眼光罢了,不算什么,当着裴深的面,倒没有人说他什么,更没有不长眼的动手动脚,只当他是个自动跟随走路的宠物罢了,明川就继续低垂眼帘,假装自己不存在,没有知觉。
他长得和某个人相像,而那个人裴深也不能轻易得手,多半就会在这里出现,明川现在只担心这一点。到了那时,他恐怕才会遇到真正的危险,除此之外都不算什么。
也不是没人注意到他的长相,略有些诧异,也只是对着裴深挤眉弄眼,开几个隐晦的玩笑,在他们背后啧啧称奇,嘲讽上几句,也就是了。
不痛不痒。
进去之后,裴深明显的在四处搜寻某个人的身影,最后不得,只是匆匆的对着明川吩咐:“在这里等我。”就追着某个人去了。
明川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抬起头就看到裴深已经在人堆里走远了,他就像是站在海水中央,茫然无措的四下环顾,然后本能的找到一个角落,这才感觉到了一点安全感。
没人注意到他,他也无暇去关注别人,只是默默的低着头,微微弓着后背,站在角落里缓解突如其来的心慌心悸。
这时候他听到一声玻璃碰撞的轻响,然后就被谁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自己向前扑倒,之后腰间一紧,被人一把拉住,踉跄了两步,这才在对方的扶持之下站稳了。
背后那人似乎是也没想到他看起来高挑,却这么不经冲撞,看着他站稳了回过身,这才放开手道歉:“抱歉,我没注意,撞到你了。”
明川虽然转过来了,却习惯性的低着头,只看到衣服妥善包裹的劲瘦胸膛,再往下就是腰。他知道这样是不礼貌的,应该看着对方的脸表示并不介意和自己的歉意——看,他还是知道正常的社交礼节的,但是他做不到。就像是舌头被剪掉了,他说不出该说的话,也抬不起头,艰难的尝试了半天,才终于看到了对方的脸。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之前留在自己腰际的那一搂变成了炽热的鞭痕,烫得他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
这人长得令他感到熟悉,但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惊慌失措,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或者在长久的囚禁之中失去了记忆,而那个人看到他,也愣了一下,见他似乎是不舒服,脸涨得通红,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样子,连忙扶着他坐下,给他倒水:“身体不舒服?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救护车?”
明川艰难的摇头,抓紧了水杯,灌了一口水。
是冰水,咽下去之后就像是一块寒冰一直塞进胃里,让他清醒了许多,也缓和了许多:“谢……谢谢你。”
他瑟缩着道谢的样子和他因为瘦削与阴冷而产生的阴沉观感截然不同,倒像是个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的小孩子,奇怪得很。
对方愣了愣,接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水杯随手放在桌子上,摸了摸他的额头:“真的没有不舒服?”
他的手太热了,明川很厉害的战栗着,却不敢推开他,只是极力的仰起上半身躲避。这怎么能躲开?还是被摸到了额头。
倒也不烫,只是冷汗涔涔,看着就不像是健康的样子,更何况这种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