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说话,我也迈出了房间,沿着过分干净的甬道走向院子的大门。许久之前,我也在茫茫大雪中,走进相似的别墅里,张晨开了门,门后还有人——小田羞涩地低下头,张晨转过头对他说:“来,叫人。”
司机下车为我开了门,我进了后车座,任由他关上了门,我看了一眼别墅,又转过了头,缓慢地合上了眼。
一下午,我亲自去了鹿市下属的三个村子,随行的人送去了米面粮油,我伸手摸了摸土炕,又去瞧了瞧相连的墙的颜色,土炕是热的,墙的颜色有些发黑——是被烟火常时间熏的。看到这抹黑色我放心了些,这证明土炕经常使用,并非在得知消息前,刚刚点燃。市内的媒体也跟着报道,村民们都穿得很厚实,非常暖和,媒体部门的小姑娘们穿得不多,冻得手都通红,我拿钱叫人买了些不用的手套过来,分发了下去,想了想,又叮嘱了一遍:“这种事就不要写在采访稿里了。”
小姑娘们一下子就笑了。
晚上的时候,直接在村子里吃饭,随行的人交了伙食费,就去做饭,我呆在屋子里也比较闷,索性也过去帮忙,炖了一锅肉出来,老吴跟着我一起下来的,他带头开夸,直接把我弄了个红脸。
吃过了饭,晚上八点,我们一行人才往市区里走,等到了城里,已经十一点了,司机问我去哪里,是去我名下的那房子,还是去那别墅里,我想了想,还是说:“去别墅吧。”
别墅灯火通明,甬道两边的灯都亮着,我下了车,保安过来撑起了伞,不过走了两三步,别墅的门就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人,他穿着厚实的家居服,脚下却蹬着靴子,他也撑着伞,一步接着一步,向我走来。
他是张晨,也只能是张晨。
灯光下雪花飞舞飘散,他踏着湿漉漉的路,从容不迫,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我几乎想落荒而逃,避让开因他而起的漩涡,但双腿根扎在此处,几乎不能动弹。
只能看着他走到了我面前,扔掉了手中的伞,一下子钻到了我的怀里,他的头熟稔地枕在了我的肩膀上,环住了我的腰,他说:“哥,你回来得太晚了。”
我搂住了他,艰难地向前挪动,伞倾到了他那一边,风吹着雪花调皮地贴在我的脸上,冰凉的。
我们走进了温暖的别墅里,我扣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压在沙发上接吻,家居服的扣子轻易挣开,露出白嫩的软肉,我掐着他的腰,在他的身上肆意妄为,在他的每一声喘息中,探寻他真实的心意,但他是最佳的演员、最聪明的伪装者,他将所有的想法深藏在欲--望里,让我无法碰触。
我在这若有若无的挑`逗和对未来的惶惶不安中,愈发急躁和愤怒,他亲吻着我的喉结,紧紧地夹着我,像是在安抚,更像是一种弥补。
我们弄脏了沙发和地毯。
又是新的周一,醒来的时候,张晨竟然不在身边,我起床推开了门,沿着长长的楼梯向下走,我看到了他,他正在给喜糖的盒子打蝴蝶结,他的手很巧妙,一推一拉再绕上几圈,成品就很漂亮。
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仰起头,恰好抓住了我,他笑着说:“陈和平,你醒来,也下来帮帮忙,多弄几个。”
我走到了楼梯下,走进了才发现已经有两大袋的喜糖了,就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够了,你太累了。”
“不累,越系越开心,我们结婚了。”
他这兴奋来得未免也太慢了些,许是这两天他想通了什么,也许是这两天,他又在筹谋些什么。
但这都不妨碍他的喜悦同样让我感到愉悦,我们交换了一个专属于早晨的甜腻腻的吻。
我拎着两大袋喜糖上了车,先分了司机一份,又补了一句:“不办喜宴,份子钱免了。”
司机知道我什么脾气,他点点头答应了。
上班的一路,我都在分发喜糖,一边发一边婉拒了分子钱,剩下了十几分,正好在开早会的时候,分给班子里的人们,大家都面色如常,不过问多余的事,我开始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
一眨眼,就到了新年。
在开完了年底的最后一个会后,司机直接将我送到了机场,我和张晨决定回到我们的故乡,过一个安稳的年。
这个主意是他提的,他还说已经把爷爷的房子收拾出来了,离别故土很久,我也很想念爷爷,也同意了。
我们的身上盖着厚实的毯子,手指紧紧相扣,分明是归乡之路,竟有了几分蜜月的甜来。
我睡了一小觉,醒来的时候,发觉张晨在亲吻我的手指,我一下子想起来,我们之间还差了什么了——差了一对婚戒。
我们曾有一对戒指来着,张晨的被他随意丢进了葡萄酒里,我的封存在了爷爷的房子里。
或许我们需要一对新的,我这么想着,张晨却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戒指盒,他抬头看我,笑着说:“你醒了。”
“嗯,这是新的戒指?”
“不是,还是旧的。”
他掀开了戒指盒的盖子,里面果然躺着两枚过分熟悉的戒指,他攥着我的手,捧着戒指单膝下跪。
“嫁给我,好么?”
我没回答他,只是从中取出了一枚戒指,借着光看清了内里的缩写“chp”。
我抬起了他攥着我的手,他顺从地伸出了手指,让我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我将另一枚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拉着他的手把他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