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医生过来。”我吐出了这句话,抱着张晨踉跄地开了门,有人从我的手中接过了张晨,开始迅速地采取急救措施,我立在原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数十次,才勉强缓了过来,跟着一起进了隔壁的房间。
医生做了紧急的物理退烧,暂时稳定了情况,又送去了医院急救,我在急救室外处置了别墅里的人,公安机关做了迅速的笔录,又把人一一带走。
张晨的身体很虚弱,把高烧的他放进厚实的被子里,底下还加了热源,无异于谋杀。我知道有人恨张晨,但没想到他们恨张晨恨到想让他死。
张晨进了icu继续观察,我进去看他,他沉沉地睡着,并不能看着我。但他听到了我的声音吧,不然怎么会拼尽了力气摔碎了杯子。
我想夸他做得很棒,又把自己救出来了,但又觉得心酸,我又没有保护好他。
可能我太过心慈手软,给了许多人,他们能够向张晨伸出手的错觉。
无论我喜爱张晨,还是厌恶张晨,无论我对张晨亲昵,还是对张晨冷漠,他终究该在我的羽翼下,自由自在地活着。
张晨在第二天下午醒来,彼时我正在通过笔记本办公,偶然抬起头,就看到他睁开了双眼,正在看我。
“醒了?”
他眨了眨眼。
“医生说你暂时不能下呼吸机,就这样吧。”
他又眨了眨眼睛。
“害你的人我统一送监狱了,以后你跟我一起住。”
他不眨眼了,就盯着我看。
“想说话?”
他眨了好多次眼睛。
“你现在说不了了。”
他试图抬起手,我摁住了他的胳膊,说:“打着点滴,别乱动。”
他果然不乱动了,就盯着我看,我扭过头看护士,问:“我能亲他么?”
护士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又说:“不能撤呼吸机。”
我说了声“谢谢”,俯下身吻上了张晨的额头,一触即离。
我说:“再闭一会儿眼,我会一直陪着你。”
张晨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偷偷看我,等我转过头,他又慌忙地闭上了眼。
换个人这么做,我一定不会觉得可爱,但张晨这么做,我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笑他:“你老实点。”
他就是不爱老实,总要偷看我几眼。
最后我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我这儿有成堆的工作,你再这样,我就出去了。”
这回他果然老老实实地闭眼休息,我的效率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等到傍晚的时候,医生提醒该换病房了,张晨进了单人的病房里,也能在新的护工照顾下喝一点东西。
我敲击了最后的一个按钮,接过了护工手里的碗,喂张晨喝剩下的水,他喝了几口,像是有点力气了,说:“谢谢你救我。”
我“嗯”了一声,接着递了一勺。
“陈和平,我那时候以为你真的走了?”
“什么时候?”
“那护工撒谎的时候,”张晨抬起手,抓着我的衣角,显得很粘人,“我听见你脚步一声比一声轻,就知道你走了。”
“我怕我救不了你,下楼给底下人打了电话,叫他们都过来。”
“这样啊……”
“我上了楼,闯了进去,把你抱了出来,”我喂好了水,用湿润的毛巾擦了擦他的嘴唇,“不用怕,我救了你。”
他摇了摇我的衣角,笑得很虚弱:“下次你还会救我么?”
“下次,我不会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
我认真地回答,他却噗嗤一声笑了。
“喂,陈和平,你怎么这么老土,连句情话都不会说。”
“你是真的有力气了,又开始挑拣了。”
“陈和平?”
“嗯?”
“你说一句话,我肯定不嫌弃你。”
“什么话?”
“我爱你。”
我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我说:“我知道。”
“我想你对我说,我爱你。”
“哦。”
张晨就不说话了,他松开了攥着我衣角的手指,我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你现在想干什么?”
“想养好身体,留在你的身边。”
“有没有想报复的人?”
“有啊。”
“都有哪些?”
“有一个算一个呗,我懒得说,你去查呗。”
我不得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漏下几个人?”
“漏下就漏下了。”张晨满不在乎地说。
“这么好心,不太像你。”
“那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握着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你是个狼外婆,总爱撒谎骗人。”
“那你就是小红帽?”
我没想到我把自己绕进去了,一时有些语塞,张晨又很自然地说了下去。
“可那个童话的结局,小红帽把狼外婆关在了房门外,不管他怎么说,都不会放他进来。”
“小红帽不能放狼外婆进来,他会吃掉她的。”我顺着他的话语,为小红帽解释了一句。
“那你会放我进来么?”张晨拉紧了我的手,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他浅浅地笑着,像在说玩笑话,“我的小红帽,大灰狼要吃掉你哦。”
“我不会放你进来,”我硬邦邦地回答他,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但没用啊,你会开着推土机拆了我的房子,我还是会被你抓到的。”
“抓到了你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