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记忆就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云清在铁门前躺了很久,直到铁门被打开,惊慌失措的秦海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他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样震惊不已的医生和助手。
秦海花了大价钱把医生们请了过来,他想让云清就在地下室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手术途中云清大出血,一度迈过死亡线。
无奈之下主刀医生只能跟秦海建议把云清送到医院,地下室里没有专门的手术台和设备,消毒条件有限,并且即将生产的还是一个男人,这种情况太特殊了,饶是几个医生有过许多年的临床经验,也没法保证万无一失完成这场手术,这一尸两命的责任他们可是承担不起的。
秦海把云清的状况全部看在眼里,他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医生们全在劝秦海,他们不敢继续做手术,只能尽量给云清止血,可是他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又过了半个小时,秦海的态度才终于有所松动,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此时此刻秦歌彦已经离开快两个小时了,他准备亲自去警察局把那套房子周围的监控全部调出来看一下,他在房子里找到的那间暗室是空的,但是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有生活用品都准备得非常充足,就算秦海没有把云清关在里面,那他至少动过躲在那个房子里的念头。
快到警局的时候,秦歌彦接到手下人的电话。
“秦总,我们找到云先生了,他在医院!”
【二】
云清是被几个医生送到医院的,下了救护车后,医生才发现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秦海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场艰难的手术持续了很久都没有结束,秦歌彦通知了云殊烟和她的父母,云父云母本来因为云清的失踪已经熬白了头发,来到医院后听随行的医护人员提起云清的情况,伤心过度的云母眼前一黑直接往地上栽去,幸好秦歌彦眼疾手快接住了云母,让云父把云母带到病房里休息,他和云殊烟则继续守在手术室外。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一直亮着,从天亮到天黑,又到天亮。
秦歌彦坐在长椅上有一夜没有闭过眼,下巴上长出了些许胡渣,他的眼睛周围有一层淡淡的乌青,明明还穿着笔挺的西装,那模样却狼狈不已,云殊烟就坐在秦歌彦旁边,她也穿着职业套装,看样子是接到秦歌彦的电话后就第一时间从公司赶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并排坐了十多个小时,说过的话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秦歌彦好几次劝云殊烟先去休息一下,只是云殊烟全然当做没有看到他一样,听到他的话后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她还是没有释怀云清因为秦歌彦而受到连累这件事。
虽然有理智告诉云殊烟,去秦家是云清自己的决定,与秦歌彦并没有直接关系,但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原谅秦歌彦。
似乎打从认识秦歌彦开始,云清的人生就偏离了原始的方向,如今云殊烟时常在想如果云清从来没有遇见过秦歌彦就好了,哪怕他被秦海伤了心逃到美国度过了十六年,他至少不会经历这么屈辱又危险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半,手术室上方的红灯才终于熄灭。
秦歌彦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撑着下巴靠在椅子边缘小憩的彦的动作惊醒,抬头朝手术室看去,正好看见手术室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主刀医生一边取下口罩一边走出来。
“医生,他还好吗?”秦歌彦迫不及待走过去询问道,那如临大敌的表情仿佛是在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没人知道,这一瞬间秦歌彦的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前不久的担忧和痛苦在此刻都化为虚无缥缈的空气,他清晰地感受到云清就在手术室里面,云清还活着,云清在等着他,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一起做过,他们连一次正式的约会都还没有。
医生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说道:“恭喜,大小平安,不过大人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去看看孩子。”
“谢谢你,医生。”秦歌彦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睛,空空荡荡的心刹那间被难言的欣喜和雀跃填满,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轻手轻脚在手术室外面张望,一瞬不瞬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云清被几个护士推到病房里。
注射了麻醉剂的云清还在昏睡中,他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皮肤上投了一层浅淡的阴影,他的嘴唇有些发青,一个多月不见,云清比秦歌彦想象中更加消瘦。
清哥……清哥……清哥……
秦歌彦在心里不厌其烦喊着那个被压在最深处的亲昵称呼,他不敢出声,害怕在这个时候打扰了云清休息,他多么想抚摸一下云清的脸,又生怕不小心就碰碎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梦,此时此刻真是美好得宛若梦境,秦歌彦既酸涩又甜蜜。
在病房里逗留了半个小时后,秦歌彦才恍然想起这期间不知去向的云殊烟,他收拾好情绪,走出病房就撞见一直安静等在病房外面的云殊烟。
“看完了?”云殊烟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表情冷淡地看着秦歌彦。
秦歌彦反问:“你要进去看看吗?”
云殊烟摆了摆手:“让他好好休息吧。”
“叔叔阿姨呢?”秦歌彦又问。
“我让他们回家了,他们年纪大了身体撑不住,知道小清没事了就行。”说完两人又是一阵沉默,云殊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