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追!”
巴勒孟甘伤重坠马,西达靼的军队也没了抵抗的勇气,和古尔班的人马几乎一触即溃,很快像惊弓之鸟一样,分两路往西逃窜。
燕重锦下令金眼雕追击其中一路,又亲率五千精骑咬上了另一路逃兵。
达靼人箭术娴熟,可以一边退走一边向后方追兵射箭,所以燕重锦始终和对方保持三四十丈的距离。敌疾我快,敌缓我慢,但只要达靼人想停下休息,淳军就立刻开始进攻。
如此追追停停了两日一夜,双方人马都到了精疲力尽的极限,也跑到了西达靼的边缘地带。
草原的西面仍是一片干旱的沙漠。
然而,和塞北沙漠不同,这里的沙大多是流沙。莫说人,连号称沙漠之舟的骆驼进去也得沉。
见达靼人纷纷惊惧地勒住马,燕重锦也下令大军停在原地,不明白这群人为何突然不跑了。
那颗子弹射穿了巴勒孟甘的精铁铠甲,击中了他的腹部。虽然外面经过包扎,但枪伤造成了腹腔出血,再加上连日以来的颠簸奔逃,这位达靼王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他面如烫金地支撑在马上,喘着粗气对身边人道:“你们不要和淳人硬碰硬,分散向南北两处逃,总有人能活着逃掉。”
“大王,我们跟着你。”达靼勇士们非常坚决。
“呵呵,本王要进沙海,你们也跟?”
“那大王您走好,愿真主保佑您。”
眼看达靼兵开始四散奔逃,燕重锦立即下令包抄围剿。
混战之中,他看到那抹金色的身影纵马跑入沙漠,当下一磕马镫,急追上去,身后的亲卫紧随其后。
巴勒孟甘见对方上钩,便加快马速向沙漠中央逃去。
“砰!”又是一枪打中肩头。他闷哼一声,连忙俯低身子,掏出匕首扎中了爱马的屁股。
马儿一声嘶鸣,当即拼命往前狂奔。
燕重锦自然舍不得扎焓焓的屁股,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跑出了手枪的射程。
待他们拐过一座巨大的褐色山岩,视野里忽然出现一片亮蓝,那是沙漠里的海子。
看到巴勒孟甘竟坐在海子旁的沙丘上,燕重锦御马行了过去。等离近才发现对方没了双腿...不,是腿陷入沙子里了。
“糟了,大帅,这是流沙!”
身下的马匹惊鸣起来,然而它们越是四蹄乱动地挣扎,身体就陷得越深,马上的人很快被埋到腰际。
看到一众骑兵惊慌失措,巴勒孟甘哈哈大笑起来。
“姓燕的,你不是能耐么?不是想杀本王么?来啊,快游过来啊!哈哈哈哈哈哈.......”
燕重锦憋了口气,猛地从马上翻身跃起,竟真扑到了距离对方三丈远的地方,然而一摸腰间......靠,枪什么时候掉了?!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在缓慢下沉,顿时不敢动弹,仅抬起头,眼神森寒地望了过去。
“巴勒孟甘,我不只想杀了你,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鞑琮沾玉没背叛你。”
巴勒孟甘鹰眸一愣,随即冷笑道:“狡猾的淳人,死到临头还满口谎言。哼,本王真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死在一起!”
“我没骗你。”燕重锦苦笑一声,“但我骗了他。”
然而,即便听了前因后果,巴勒孟甘依然连连摇头:“我不信!那个贱人早就和你睡一个被窝了,怎么可能再为本王卖命!”
“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事实,只是不敢承认罢了。如果鞑琮沾玉真背叛了你和达靼,躲你还来不及,又怎敢跑到阵前与你和谈?!”燕重锦凉凉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那一箭杀的是什么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到死都念着你的人。你跑的时候如果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他连眼都没合上!”
“住口!别再说了!”巴勒孟甘抱头吼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明明是为了家族才跟的我,为了荣宠才卖乖讨好,为了报仇才去做的间客!鞑琮沾玉从来不喜欢本王,他甚至...甚至是恨我的,怎么可能为了我忍辱负重这么多......”
那个人,当初也曾被他放在心尖上疼着。可对方惯于逢迎谄媚,甜言蜜语说过千千万,没一句听着像真心话。久而久之,巴勒孟甘也就把心收了回来,再不奢望什么喜欢不喜欢。
反正后宫男宠那么多,鞑琮沾玉不过是其中一个。王庭之中谈什么情爱?专心上床,给足恩宠,不就够了?
燕重锦眯起眼,又给了面前状似疯癫的人最后一击。
“沾玉死前曾问,自己这二十年到底都算什么......”
“我不知他年寿几何,但他的生命,应该只活过短短二十年。由你开始,也由你结束。”
“——啊啊啊啊啊啊!”
巴勒孟甘突然仰天狂啸,恸哭许久,最后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缓缓垂下头,一动不动了。
第8
长风卷着黄沙,从远方呜咽着吹来,拂过那具静默如雕石的身躯,撩起王者脸前的几缕散发。
确认达靼王终于咽气,燕重锦也松了口气。
沾玉,我只能送这人到九泉之下见你,至于原不原谅他,就是你的事了。
耳边响起沙子簌簌的流动声,能感觉到身体依然在缓慢地下沉。回头一看,几个亲兵和马已经陷得只剩上半身了,所有人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难道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吗?燕重锦咬了咬牙,不甘心地望向东方的天际。
梁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