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校园里走了半天,从东边的水新园走到了学校最偏的一块空地。那块空地上长着很深的一些蕨类植物,一些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正在一旁挖土填坑。
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发来的很短的几个字,那串数字挺熟悉的。那个人说:今天有点事,明天见吧。萧梧。
萧桐一下子就恹恹的了。
回了学区房,洗完澡后,萧桐打开电脑,又开始一边啃薯片一边看更新的动漫。他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出来,窝在沙发上看夏目友人帐。看到夏目和树妖重逢的场景,他的眼睛里也湿漉漉的。
然后他关了动漫,打开一个隐秘文档,点开一个新的记录页,在日记上写:夏目和树妖今天重逢了,但我和他今天还没有重逢。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一直在做一个梦,不断地重复。
当时在他妈妈葬礼上,萧桐一直嗯嗯呀呀地哭个不停,他哭的时候不会有声音,就慢慢的流泪。萧梧一进他二伯家就看到这个不太熟的堂弟哭得可怜兮兮,小嘴瘪着,脸蛋被泪水浸湿透了,红扑扑的,一双小松鼠一样的大眼睛含着雾。萧梧一颗皮惯了的心突然动了一下,把萧桐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安慰他。他比萧桐大3岁,长得很快,轻轻松松地就把萧桐圈了起来。
萧桐哭着向他告状:妈妈不要童童了,妈妈去哪里了?
萧梧之前大概了解了状况,他二伯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二伯母觉得自己的婚姻太痛苦,于是自杀了。他一边轻轻拍着萧桐的瘦小的背,一边安慰他说,你妈妈去了天堂,她在那里很高兴很快乐。
萧桐仰着头看他,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那妈妈不哭了吗?
萧梧严肃地点点头。
萧桐又问他:那妈妈会回来吗,妈妈会想童童吗?
萧梧又严肃地告诉他:你妈妈以后……会回来的,她会很想你,还要给你寄你最喜欢的糖果。
萧桐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是已经不哭了。他安静地窝在萧梧的怀里,直到葬礼结束。
后来,他真的不断收到了一些糖果,德国的,意大利的,法国的。他悄悄地把糖果藏起来,放在收纳柜的最里层,每天晚上都要抱着一颗糖睡觉,第二天再把它吃掉。后来,他不断地隔离别人和自己的世界,但是小小的心里已经埋下了对某个人的依赖和信任,因为慢慢的长大后,他知道那些糖果不是他妈妈,而是萧梧寄给他的。那些依赖和信任的情绪不断生根发芽,最终占满了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对其他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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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萧桐就突然醒了。可能是梦做得太累,又很清醒。他赖了一会儿床,被子被他卷成了一个毛毛虫的形状。
到了7点,萧桐起床洗了漱,叼了一袋酸奶,拿了一个苹果就去了学校。
今天是新生入学军训典礼,有一支学校周围的部队要调一些教官到学校来指导新生军训。
萧桐在校园里随便走了一会儿。他有些头晕,学校里面很大,他可以算大半个路痴。
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班里群发的一条短信,通知大家去学工楼领已经购买的新书。
萧桐刚准备去问问别人学工楼在哪里,一个电话就打进来了。是昨天那串熟悉的数字。
他指尖摸着屏幕上的绿色通话按钮,终于克服了心里的抵触和恐惧,接了电话。
那边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很磁很低,又很冷淡的语气,羽毛一样抚在萧桐砰砰直跳的心上。
萧梧说:你在哪里,我带你熟悉一下学校。
萧桐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声音有细微的颤抖:我在图书馆这边。
萧梧又问他:哪个图书馆?
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发现图书馆的外面镶了一个很大的鎏金a字。他不确定地告诉萧梧:是a座吗?
那边的人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萧桐突然变得很紧张了。
他从初中开始,从来只读萧梧读过的学校。当他初一的时候,萧梧已经离开了初中,进了高一。当他好不容易升到高一时,萧梧又走了,去了京里读大学。他们之间基本没联系,虽然有很亲密的名字,萧萧梧桐,但是自从他妈妈的葬礼后,萧梧几乎没有联系他,他们只匆匆见过几次。萧桐又不敢主动和别人接触,只能默默地跟着萧梧的脚步在后面追他。现在到了大学,他终于上了大一,而萧梧大四,至少还是在一所学校。
图书馆门口得人慢慢多了起来,萧桐能感受到别人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很多女生,还有一些男生。他感到很不舒服,甚至害怕,心里祈祷萧梧快来接他。
一个女生突然打起胆子,轻轻地拍拍他的外套。萧桐转过身,他176的身高,那个女生皮肤很好,但不太高,只到了他的下巴。
那个女生揣着很甜的笑声问他:同学,你是新生吗?我是大三的学姐,可以留个微信吗?
萧桐经常被陌生人问联系方式,已经慢慢的习惯了。但他从来都不会给,甚至觉得非常困扰。他很抱歉地给那个女生说:不好意思,我不常用微信。
一般人都能听出来委婉拒绝的意思。没想到那个女生还很执着,又问他可不可以留个手机号码。萧桐找不到理由了,总不能说我不用手机吧。
等他把手机号码报给那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