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家里生病,身边还是连一个陪伴的人也没有。
从他在这个城市工作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必须学会独立,所有不被人认可、能力不足的、价值得不到实现的孤独寂寥的感觉都是不必要的。他必须学会随时调节自己的心态,努力地对这种生活产生认同感。可是他也是很疲倦、会难过的啊。尤其当他生病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格外地脆弱,格外地想念远方城市的家人和友人,格外地渴望得到来自于别人的关怀和照顾。
要是现在方子澈就在他身边就好了。
?!!
容时微昏昏沉沉地脑袋里猛然一惊。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依赖方子澈了?他们认识不过只有三四个月吧。以前生病的时候秦初也照顾过自己,可是如果秦初不在的话,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渴望和期待的感觉。
他这样渴望着、期待着这个人,是不是因为心里是知道的,如果是这个人知道自己病了的话,会去很认真地关心着、照顾着自己,而不是出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责任?
难道......他心动了吗?
上次在公园的摩天轮上,方子澈对着他虔诚地许愿,那一瞬间,他的心脏被狠狠撼动,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对面许愿的那个人是这样地喜欢着他,宠爱着他,无论他有什么愿望,那人也会纵容着他,为他做到。
可是一下了摩天轮,方子澈的神情就变得云淡风轻,似乎刚刚不过是发生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方子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随后问他饿了没,想吃点什么。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淡了下去。
后来两个人都没再提这件事,似乎都默默地把它当做心口不宣的秘密。
但是容时微知道,暧昧还是存在的。只是两个人都默契地对此视而不见。
也许是没做好准备。也许......是方子澈在顾忌容时微没有做好准备。
容时微确实没做好准备。
他是个死心眼的人,喜欢一个人便会喜欢到底,除非对方不喜欢自己。就连秦初当初也对方子澈说,时微喜欢一个人,就会很认真地喜欢。虽然秦初并不喜欢自己,容时微也试着渐渐去忘记秦初,可他毕竟喜欢了秦初七年。七年的时间,足以在一个人的生命中打下不可磨灭的一种烙印,无论是行为,还是心理,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如果方子澈当时真的和他表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如果方子澈真的和他表白了......
容时微忽然心头一跳,明明头很晕,心跳却渐渐地快起来。
他会拒绝吗?
会拒绝吗?
拒绝吗?
容时微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一时呛到了,抚着胸咳嗽了半天,然后仰面在床上重重地倒了下去,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别骗自己了,其实,自己早就心动了吧。
什么时候呢?或许是在摩天轮上被祝福的那一刻,或许是深夜里端着手里热乎乎的牛奶被凝视的那一刻,或许是工作归来在楼下仰头看到那个阳台上的身影的那一刻,或许,从第一天方子澈在秦初面前把手搭在了自己手上,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来维护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可遏制地动了心,命运已经悄然不觉却不可抗拒地滑向了另一条轨道,而自己还一无所知。
其实,容时微是喜欢方子澈的。
那方子澈呢?
容时微头疼得有些厉害起来,像是有根丝在脑中牵扯,扯得自己脑袋一阵阵地疼。容时微一手拉上厚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随后捂住头,闷声不响地躺倒在了被子里。
方子澈中午在公司里吃的盒饭,晚上七点回到住处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方子澈回身打开屋子里的灯,看向容时微的房间,门开着,里面也是黑乎乎的,一看人就还没回来。
方子澈笑了笑,脱下外套,换了鞋,把刚刚在楼下超市买的挂面和火腿放到了厨房,然后朝容时微的房间走过去。
容时微不知道,每天晚上他不回来的时候,方子澈都会去他的房间坐上一会,大概也就十多分钟吧,几个月下来,方子澈都觉得自己很习惯了。
认识容时微的头两个月里,方子澈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距离容时微这样近,近到他可以随时走进容时微的房间里,感觉到他生活的气息。
他是这样地,想接近这个人,想再多接近一点。
走到房间里,方子澈也不打开灯,直接向床的方向走过去,然后直接摸到了床上。
咦?
方子澈一愣,迅速地走回去把灯打开,灯一亮,床上那个人被灯光一刺激,眼皮子动了动,像是刚刚醒过来。
方子澈忙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床上人的额头,额头似乎不很烫。
那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像是睡了一会的样子?
难道不是生病了?
“小微,小微......”方子澈搂住刚刚从床上翻身起来的人的肩膀,看着他似睡非睡、昏昏沉沉的样子,柔声地低唤两声,慢慢将人叫醒,“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一天都没去上班?是病了吗?”
容时微揉揉眼睛,迷糊地靠在身后那人的身上,却是突然将脸埋在了那人的脖颈处,一个人在家里憋了一天的难受蓦然涌上心头,眼泪忽然就怎么都忍不住地涌出来。
方子澈只看到容时微闷闷地把脸埋进自己的肩窝里,随后脖子里湿漉漉地一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