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记错了,这小子今年不是二十六岁,而是六岁?!
他的鸡皮疙瘩又要起来了。
强忍住用拳头再给奥兹曼迪亚斯松松骨头的冲动,埃迪也不管什么酒什么宴,面无表情地直接开口:“鹰呢?”
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立在这里,居然被“老师”毫不留情地忽视了,奥兹曼迪亚斯心里应该有那么一点失落。
不过,明面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他道:“当然找到了。就在我这里,老师,过来看看吧。”
他自己安然地坐在王座上一动不动,却让埃迪自己过来,显然还是有别样的心思。
然而,埃迪要是会听他的话,就不是埃迪了。
在距离王座还有那么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他的面前就是摆好了各式丰盛菜肴和酒杯的宴席。
埃迪给自己悠悠地倒了一杯酒,现在也不着急了。
勾下腰,端起酒杯,他连眼角余光都不分给某个又想要得寸进尺的法老,杯沿贴在唇边,很是干脆地一饮而尽。
空杯子随手往下一丢,砸在桌面,发出了一阵磕碰的脆响。
“装什么怪。不给老子就走了。”
丢下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在奥兹曼迪亚斯震惊的目光中,埃迪转身,真的要走了。
奥兹曼迪亚斯:“!!!”
自称被太阳光芒照拂的地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法老王,显然掌控不了他最爱的老师的思路和行动,差一点儿就玩脱了。
不过,也幸好。
在关键时刻,花费一年时间、用了那么大力气才找来的助攻,没有辜负法老王的期望。
有一团小小的黑影从法老的背后钻了出来,继而,就如捕获到猎物踪迹的雄鹰一般,气势惊人地——歪歪扭扭地——在空中拉出漆黑的线条。
然后。
“啪叽。”
这黑漆漆的一团儿,就无比精准地砸到了突然间停下脚步的男人的背上。
下一秒,又是一声啪叽。
明着飞扑而来又明着从男人后背滑落的这一团,凄凄惨惨地又砸到了地上去。
停下脚步的埃迪微微挑眉,回头,目光向下,停留在自己的脚后跟。
那个“偷袭”他的团子就在脚边扑腾着呢。
再详细一点来形容——
那是一只他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一脚踩死的鹰崽子。
黑色的羽毛大概刚刚长齐,还不怎么坚硬。哦,屁股后面的尾羽只有半截,几乎就是秃的。
跟驻足后就如一座高山般的人类相比较,这只幼鹰简直小得可怜。
在埃迪冷眼俯视下来的时候,鹰崽子还在他的脚后跟边拼命翻滚,喙里发出一连串很是急促的“啾啾啾”的叫声。
它似乎很想扑扇起翅膀飞起来,但先前闷头撞那一下,着实撞得有些晕。以至于翻滚了半天,也只是从男人的脚后跟后面扑腾到了他的鞋尖。
又扑腾了几下。
尾巴毛都没长出来的鹰团子磨蹭磨蹭,抖抖翅膀,趴在了埃迪的鞋面上,随后就很是安然地不动了。
也太安然了,就像是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人类抖落下去,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似的。
埃迪:“……”
毫无疑问,被赖上了。
他硬是从一只鹰身上看出了和某法老如出一辙的厚脸皮。
……不过。
也不只是跟奥兹曼迪亚斯有些像。
有那么一瞬间,埃迪想起了卢卡斯。
那家伙是想偷他的东西,才被他给逮住的。后来因为觉得有趣被他收作小弟,死皮赖脸的德行不仅没改,还变本加厉。
而且,卢卡斯也是黑色的羽毛。
似乎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再看还趴在自己脚上装死的鹰崽子,就莫名地多了一分宽和。
心中也出现了些微的动容。
既然心动了,那就不用犹豫,能让他满意的标准,就是顺眼。
埃迪现在看这只鹰崽子很顺眼,也不啰嗦,竟还屈尊弯下腰,把鹰崽子捞在了自己的手里。
果然,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鹰从撞晕了的负面效果里脱离出来了,却不想陡然之间画面转换,升到了一米多高的位置。
绿豆大的眼珠看得出来,也是金色。
它和神色淡漠,更有可怕气息笼罩的人类对视了几秒钟,就欢快地拍起了翅膀。
“啾!啾啾!”
埃迪:“吵。”
鹰立即不叫了。
埃迪:“唔,乖。”
一只手的掌心拖着鹰,他用另一只手戳了戳鹰崽子的脑袋,没想到还没用力,就一下子把它戳倒了。
然而,鹰又坚强地立起来了,只不过临时转过了背,拿光秃秃的屁股对着他。
埃迪:“……”
沉默,他的眼里却并没有浮现出愠怒,反而渐渐晕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无法再暗自等待的奥兹曼迪亚斯走过来,第一眼望见的就是男人的这个表情。
向来都是高傲而漠然的男人,显现出了从未对外展露过的温柔。反差越大,越是能让他在惊奇之后,感到心醉。
随后又想起来,这丝柔情不是对他,而是对区区一只鹰的——
法老王的心态又有些不平衡了。
虽然他的面上忍得住,但暗地里,仍是深深将这一幕印刻在心底。
“老师。”
心里不平衡的奥兹曼迪亚斯不甘心被忽视,以强硬的姿态插了进来,宣示自己的存在感:“怎么样,还满意么?”
埃迪还是没有看他,专心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