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眨了眨眼睛,扯开领子,又把林海的手按回去:“你快捂,我还要找云四熬汤呢。”三少爷得了便宜还卖乖,转移话题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别乱动,磕到腿还要再去趟医院。”
说完就要跑,林海等三少爷的手摸到门框了才出声:“回来。”
三少爷不情不愿地挪回来。
“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他靠在轮椅里,嘴角挂了点笑意,“吃我的,住我的,打算怎么还?”
陈轩抠着衣角不吭声,林海便身体前倾,揽住三少爷的腰。
“你还睡我呢。”三少爷委屈巴巴地嘀咕,像是被他欺负狠了。
林海的心一下子热了,笑着松手:“去吧。”
陈轩愣了愣:“去哪儿?”
“我的三少爷,说话得算数。”他叹息,善意地提醒,“骨头汤。”
陈轩恍然大悟,扭头就跑,林海坐在屋里听院外传来的声音,三少爷大呼小叫地找云四,估计整个公馆里已经没人不知道他要喝骨头汤了。
他正竖耳倾听,远方敲门进来了。
林海收敛神情,开门见山:“陈安的生意打听得如何了?”
“他死得突然,死前还失去了陈振兴的重视。”远方将搜集来的账本以及流水一股脑搁在桌上,“所以陈记没有直接将他手里的生意收回来,有八成还在正常运转。”
林海接过账本粗略一看,还没细想,陈轩就跑回来了。他没想隐瞒自己的打算,把三少爷拉过来一起看。
陈轩抱着陈安的账本如获至宝:“林海!”
“嗯。”他顺势搂住陈三少的腰。
陈三少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当着远方的面用力亲了他一口:“哪儿弄来的?”
“你别管。”他亲回去,“好好研究,我帮你把陈安手里的家产抢过来。”
陈轩连忙搬了把椅子坐在林海身边,捏着钢笔紧张地翻阅,越看越认真,眉头都拧成了川字。陈记的生意自家人了解得比旁人透彻,林海看得再认真,也不及三少爷瞥一眼,此刻干脆当个甩手掌柜,不去读满桌写满流水的纸张,转而正大光明地盯着陈三少的侧脸看。
自从天气转暖,屋檐上就开始滴滴答答地落融化的雪水,他听着满耳水声,不由自主往陈轩耳后凑,远方还在屋里,忍不住清咳,他回过神,发觉嘴唇已经贴近三少爷微红的耳垂,干脆直接张嘴咬住。
“林海!”陈三少不干了,撂下钢笔把账本往他怀里塞,“我干正事儿呢。”
“三少爷也会干正事?”林海揶揄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言罢,手指顺着衣缝往里钻。
也不知怎么的,和陈轩互通心意以后,他总忍不住欺负人的念头,就好像看着三少爷吃瘪,腿伤能好转似的。
陈轩不安地坐在椅子里扭了扭屁股:“林海,你别小瞧我。”
“没小瞧。”林海忍不住了,想把三少爷抱在怀里。
三少爷却猛地站起来,拎着账簿,曲起手指敲桌子:“林海,你打算把陈安的生意一口吞下来吗?”
陈轩并不给他回答的时间,直接否定:“不可能的,你觉得为什么他死了生意还能照常运作?”三少爷靠着书桌站定,“林海,陈记和你的分会不同,底下的很多势力瞧着是服从商会,其实根本各干各的。”
“如果说季家的商行是靠人脉逐渐发展,向外吞并,那陈记就是将一群乌合之众联合在一起。”陈轩对陈家的家底了解得一清二楚,“陈振兴之所以能成为当家的家主,不是因为陈家对商会付出了多少,而是继承家业的一代比一代手段狠,久而久之南京城就成了今日这幅局面。”
林海听完除了惊诧,还有对陈轩今日这样性格的理解。在陈记长大,没被逼疯已实属不易,更何况陈三少心底还保留了一份对感情的真挚,他便越发觉得陈轩的喜欢珍贵。
陈三少还在滔滔不绝地说:“所以就算陈安死了,也不会对陈记造成任何影响,其实我以前……”三少爷忽然顿了顿,“我以前就知道,除非自己手段比陈振兴更狠,否则就算夺回家产,也守不住。”
陈轩说完忐忑地瞄了林海一眼:“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陈三少的小心翼翼就如同一根锋利的针,戳破林海充满温柔爱意的心。
“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办?”他仰起头,逆光之下看不大清陈轩的神情,但想来三少爷肯定满脸困扰。
“我就换个法子。”三少爷说得迟疑,“可不下狠手,没人会服我。”
“杀一儆百?”林海沉声摇头,“陈轩,那样做你和陈振兴有什么区别?你既然想夺家产,想当陈记的当家家主,就要想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他用力握住三少爷的手:“要么像陈振兴,要么让陈记改头换面。”其实有句话林海没说,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可若是陈轩选择了前者,那他肯定会开口——就像现在的你,我很喜欢。
然而细细深究,这话又有歧义。
林海对曾经不可一世的三少爷同样有感觉,就算陈轩没变,他也动了心,所以这话不讲也罢,陈三少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
可惜再聪明的人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
“让陈记改头换面?”陈轩毫无信心,“林海,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陈三少摇头,声音愈发低沉:“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而是我要改变陈记,势必会牵连到你。”三少爷咬牙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