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喝?”三少爷兴冲冲地站起来盛汤,舀了些煮得稀烂的鸭肉,“林海,你也要多补补,腿才好得快些。”
提到腿,陈轩的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看样子还是介怀被骗:“我还推着你走了好些天,到头来都是假装的。”
林海喝着汤,把陈三少的抱怨都听进了心里,喝完拉着吃饱喝足的三少爷,二话不说就往房间跑。一路灯笼摇曳,下人们正聚在墙根下准备放炮竹,陈轩一边跑,一边拼命扭头瞧,一副想亲身上阵的模样。
可林海没让陈轩如愿,他推开卧房的门,把三少爷抱上床,胡乱扒了衣衫搂住,门外的炮竹声刚好响起,掩盖了陈轩恼羞成怒的抱怨。
那双冰凉的手就在他腰间徘徊,沾满寒气的脚尖塞进他的双腿之间,只有呼吸是温热的,沿着颈来回摩挲。
“三少爷,你不是嫌我抱的时间短吗?”林海把陈轩紧紧按在胸口,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里叹息,“别闹了,我们一年到头也没几天消停日子,过了今天,该操心的事更多。”
陈振兴的阴谋,陈家三个少爷悬而未定的家产归属权,还有陈安遗留下来的生意……事无巨细,全要靠他俩承担。陈三少闻言,终是安稳下来,搂着他抽搭搭地委屈。
“我就想和你好好过日子。”陈轩嗓音苦涩,“是不是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不纯,现在遭了报应?”
“林海,我后悔了,我当初不该为了家产缠着你……”
“我就当个什么也不是的阔少爷好不好?你会不会嫌弃我……”
除夕夜,陈轩把心里话彻底说开了,窝在林海怀里又委屈又自责,辗转反侧,连被角都哭湿了,万千悔意在遇上林海的温柔时,彻底压垮了三少爷的情绪,现下除了陈轩自己,没人能体会到那种滔天的悔恨。
然而世间世事皆是如此,你永远不知道难堪至极的初遇会开出怎样绚烂的未来,就恰如三少爷,沉浸其中才方知自己亲手毁掉的是一段感情里最该珍视的回忆。好在林海不介意。他亲了亲陈三少的额头,鼻尖瞬间被挠出一道红印。
“喜不喜欢我?”他忍痛贴过去。
陈轩忙不迭地点头,继续挠他的脸。
“我的三少爷哎,你这性子,越是喜欢越是要伤人。”林海吻住陈三少的指尖,顺带把陈轩的脚也给夹住,“也就我被你捅成筛子也不舍得放手。”
三少爷一听这话,情绪更加兜不住,趁着午夜的钟声敲响,趴在林海怀里将一年里受的委屈与无法言语的酸楚全发泄了出来。而他抱着陈轩,心里清楚,等太阳升起,等新的一年开始,陈三少又会变回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的三少爷,生来就该那样。
第六十章 狮子头
如此说来,林海觉得陈轩还不能算是纨绔子弟,要是换他来养,怕是能把三少爷惯成全南京城都赫赫有名的“霸王”。
窗外溅落了几点火星,继而是云四刻意压低的训斥:“要死啊?大过年的不要扰了行长和三少爷歇息,要不然明天没有赏钱拿,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然后爆竹声就远了,他想起身,然而刚一挪到,陈轩就急了,匆匆忙忙地缠上来,哑着嗓子唤他的名字。
“我不走。”林海揽住陈轩的腰。
陈三少的脑袋从他颈窝边冒出来:“那你动什么?”
“哎呦三少爷。”林海好笑地亲陈轩的鼻尖,“动都不能动了?”
“不能。”陈三少蛮横地抱住他的胳膊,“不许动。”
林海便躺回去,叹息着闭上眼睛:“听你的。”继而又在心里补充道,“只这一晚,等天亮,看你还敢不敢闹。”
他一不动,陈三少当真安稳起来,枕着枕头看窗外忽明忽灭的火光,也不知何时睡着的,抓着林海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不过内心不安的又何止三少爷一个?林海抱着失而复得的陈轩,心中百味杂陈,既对三少爷的性子恨得咬牙切齿,又爱他胜过一切,最后伴着逐渐远去的爆竹声沉沉睡去。
其实连林海自己也没察觉,他与陈轩已走过一段冗长的岁月,只是人生的道路岔路太多,他们走着走着就忘了往昔。
……
风卷来零星的爆竹声,像早春的清咳。
林海睁开双眼,自然而然地将怀里的三少爷抱了个满怀,掖完被角才想起今夕何夕,当即起身拉开床帐,将燃尽的火炉推开,掀开被褥意欲起身。然而腰间忽而缠上一双纤细的手臂,指甲盖透着点粉嫩,这双瞧着就养尊处优的手,除了三少爷还能有谁?
“去哪儿?”陈轩染着睡意的质问飘进林海的耳朵。
“年初一。”他握住腰间的手,“会有人来分会拜年。”
陈三少听得烦闷,胡搅蛮缠道:“不许去!”
“……在小爷我的床上,还想走?”陈轩撅着屁股往林海怀里爬,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那来拜年的人怎么办?”他揉了揉陈三少的脑袋,指尖刮过几根翘起来的头发,“我的三少爷,你现在可不仅仅是个阔少爷了,肩上还压着分会的担子呢。”
听了这话,陈轩的眼睛才勉强睁开一条缝:“我有担子,那你呢?”
“我不是有你呢吗?”他说完,抱着陈轩起身,摸了摸三少爷的手脚,见都是温热的,便放心地推开火盆,站在门前伸了个懒腰,再唤云四去给陈轩的手炉添新的碳。
下人也换了新衣裳,笑眯眯地给林海递沾了温水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