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他们基本没什么往来,此次看到据说已经大有出息的表弟,三位表哥皆是敬畏,眼神更是闪躲,心虚得不敢正眼看这些表弟。
自家父姆的糟心事几个儿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们是晚辈,帮哪个都不妥,只能保持沉默。
哪怕明知自家阿姆的做法是错的,但是出发点却是为了他们。他们为人子无权置喙。
所以这会儿就算表弟出息了,他们都没脸凑上去攀交情,就算阿姆一直在絮絮念念,但他们这么多年没往来,早就没了情分。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有了个进士亲戚的关系,他们一家在村里的地位明显高了起来,说话都更有分量,他们沾了光,这样就很好了。
叶君书带着孩子们喊了一圈人,送上见面礼堵上舅姆的嘴,就对庄新立道,“我带孩子们来看看外姆麼。”
“嗳!”庄新立明显很高兴,他搓了搓手,看一圈孩子,“你们外姆麼早盼着你们来了。”
“天色不早了,今晚会留下来吧?咱两家好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我让小儿和他夫郎整好两个房间,方便你们留宿了,会在舅舅家里住一晚的吧?”
庄新立不敢要求太多,他愧对这些外甥,自然立不起来,想让他们留宿都要征询意见,语气都不自觉卑微起来。
叶君书点头,他本来就打算留宿一晚的。
得到答应,庄新立更是欢喜得不知所措,他连连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宰鸡去,舅舅家养了好几只大公鸡,可好吃了,给你们尝尝鲜!”
说着到了外姆麼房间门口,庄新立推开门,高兴地喊道,“阿姆,外甥们来看您了!”
刚喝过药躺在床上眯着眼的老人,听到儿子的喊声,顿时精神一振,浑身突然注满力气,“外孙来啦!”
双胞胎跟着哥哥们走进一个沉闷还有异味的房间,一抬眼就看到一个枯瘦只剩皮包骨的老人瞪着双眼看过来,毫无防备下吓得嗷地一声,然后就扑到叶君书脚边要抱抱了。
连勤哥儿也被吓到了,儿的手,小身板儿身上挤。
叶君书拍拍双胞胎的脑袋,“那是外姆麼哦!”
双胞胎两眼泪汪汪,外姆麼好可怕比凶哥哥还可怕呀!说了,外姆麼是他们阿姆的阿姆,给他们亲手做了好看衣裳的外姆麼,他们今天还特意穿上了的。
双胞胎总算肯看过去,不过揪着叶君书的衣摆,大眼睛有些怯怯的。
外姆麼的房间明显被仔细清理过,看着比他那天来事干净许多,异味也没那么重,只是到底躺了为行动不便的老人,房间的异味还是有。
叶君书带着孩子们走到床前,在外姆麼灼热的目光下,对孩子们道,“叫外姆麼。”
孩子们看看老人,然后按照叶君书之前交代的,一字排开跪在地上,给外姆麼叩几个头:“拜见外姆麼!”
外姆麼看着一个没缺的孩子,激动得手都抖了,他老眼湿润,除了应声,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五娃六娃?勤哥儿?都长这么大了!外姆麼真高兴!来,过来让外姆麼好好瞧瞧。”
五娃六娃下意识点头,才凑到床前去。
“五娃六娃养好咯!外姆儿遭罪喽!外姆麼的心肝啊……”
外姆麼的老手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浑浊的泪就流了下来,既是欣慰又是愧疚。
叶君为仰着小脸关心道,“外姆麼,您好好养病,过几天小为来看您,带您出去玩儿,等我回京了,还给您写信儿。”
习惯了叶君为就不怕了,他还伸出手替外姆麼抹泪,小脸绷得紧紧的。
“好好好……”
儿看到这样的外姆麼,心里也难受,他便跟着关心几句。
叶君书在一旁看着,见外姆麼布满老人斑的皱脸上,明显愈发精神,还布满红晕。
听着孩子们的逗趣话,还很开怀的笑出声。
双胞胎还在表演背诗背三字经,而叶君书看着外姆麼精神奕奕的面容,脑中闪现四个字:回光返照。
他顿时心里一个咯噔。他默默安慰自己,或许是外姆麼好起来了呢!
到了晚上,外姆麼竟然还可以下床,和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除去舅姆这个不和谐的因素,这顿饭吃得很是热闹。庄家父子以为自家阿姆姆麽好转了,高兴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就突然听到一声悲怆的哭喊,叶君书刷地起身,迅速着衣出去。
嘈杂的声源正是外姆麼的屋里。
叶君书和半路遇上的大表哥快速走进去,庄新立正跪在床头哭得不能自已。
叶君书心中不详的预感成真。
他走过去,不用探鼻,就能看出,躺在床上的外姆麼俨然已无声息,他灰青色的面容十分安详,嘴角似乎挂着笑容,显然无憾离世。
“姆麽!”大表哥哽咽着喊声,跪到自家阿父身边,红了眼眶。
叶君书闭了闭眼,掩去一丝难过。
这个软弱了一辈子,直至最后一刻都不曾立起来的人,终究还是逝去了。
家里有老人去世,不仅是家里的大事,亦是村里同族的大事。
外姆麼今年六十有一,在这个时代是难得的高寿了,属于喜丧。
整个村子似乎都动起来,发丧的发丧,乡里乡亲的自发过来搭把手。
因现在天气炎热,不宜久放,所以很快就下葬。
叶君书以外长孙的身份参与了送葬,不过没让其他孩子来,他们还太小了,叶君书只让他们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