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呜呜、嗬嗝……”

谢琅哭到最后,发疯般用拳、用掌狠捶狠拍地面,即使这样也不能释尽他心里疯狂的破坏欲。他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仰天痛苦地无声嘶吼着,仿佛在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爹会遭遇这种事,他死在了他最恨之人的刀下!

为什么我谢家会遭此大难!

世道不公——!

然而他既不能请官府伸冤也不能提刀将凶手砍死。最可笑的是,他连到底是谁杀了爹都不清楚。乌族人千千万,天地之大,他上哪儿寻仇?他的母国势弱,所以他现在连家都保不住!他只能生生咽下这口血,然后像个废物一样在这里哭!

谢琅哭的天昏地暗,简竺在空间里也紧攥胸前衣服,泪水糊了一脸。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是他在隐形中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家人。燕子骆死时他出不来,现在他的家毁了,他当作弟弟的澄思痛不欲生,可自己却仍旧被关在这该死的地方无能为力,连给予他一个拥抱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出不去!!

哐哐哐——!!

一下一下,简竺发狠地砸着镜面,直到手砸的红肿麻木才颓然滑落。仿佛被抽干力气,他瘫靠在镜子旁,终于认命般用额头抵着镜面,再也忍受不住,放开声音嚎啕大哭起来。

两人身处两处,彼此相隔,却在此时不约而同的发泄心中苦涩,直至天亮。

谢琅不说话,开口除了哭声,自始至终只喃喃一字。

爹。

爹。

对不起。

**

谢父死后,谢琅和谢大哥为了给父亲请旌,获得朝廷的恤典,不得不上下打点四处奔走。这笔支出之巨,使得谢家也一时陷入困境。再加上催科所需的款项,最后谢琅不得不将最心爱的古物也典当了。

有时他在典当店里遇到收藏界的朋友前来淘货,彼此都颇有些尴尬。

在多方努力下,终于礼部为谢父请旌,获得了恤典。而谢琅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牺牲,那些失去的古物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于他就像失去了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

而此时,离最终的分崩离析还剩下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剧透一下,这是梦,只有梦里才会”毫无理由”发生某件事。

生活如此循规蹈矩,做梦就放飞自我一下吧。

另外可能写的早了点:作者真的只是知道个皮毛,写的时候是大幅放大了“梦=伪装yù_wàng”“梦中会重现记忆”这两个概念,全文基于此展开,请小可爱们莫较真相关理论a

第11章 困兽11

天启二十五年六月,乌族攻占边疆五城,屠一城。

七月,圣上用人不当,再失二城。战报传来,满朝震惊。帝大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战报摔在了举荐者的脸上。张王二位武将请战。自此,朝廷几无可用武将。很多文官开始走上战场。

八月初,东夏收二城,乌族再攻一城。形势仍不容乐观。圣上派人讲和,使者却被对方扣下,谈判破裂。

同时西边莿僳进攻东夏,趁机攻占三城,逐渐与北方乌族成合围之势,东夏腹背受敌。

近北的近况越发慌乱,从北方前线传来的战况让无数人夜不能寐。

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地认识到——天下大乱。

**

谢琅满头大汗从床上醒来,窗外月悬中天,他在床上静坐了一会才敲了敲铜镜。

简竺正在镜里掰着指头玩,闻声他转过头去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看到子骆了,他站在花树下唤我来陪他喝酒。”谢琅轻声道,“爹也在。他还在生子骆的气,可我看着他板着脸,却第一次笑了出来。笑完后就醒了。”

“……”

“大约是魇住了。”他低叹。

.

谢琅处理好后事,便着手送谢夫人到江南。

当他送谢夫人出城门时,谢夫人拉着他的手道:“儿啊,你真的不同娘一起走吗?现在这么乱,你一个人呆在这,娘怎么放心得下?”

谢琅只是笑笑道:“娘你也知道,儿子经商不如大哥,又喜欢男人,唯有收藏一途还稍有成效。这辈子看来,也就这样了。”

“这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完,总得留下个人处理。若留下大哥,大嫂势必也会留下。可大嫂怀了身孕,怎好留下来担惊受怕。不如先送娘和大哥一家走,我独身一人也好办事。就算有个万一,有大哥在,我谢家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谢夫人死死抓着谢琅的手,含着泪不住摇头。

“娘,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很多事情。我逃避生意、逃避子骆,我害怕面对残酷的现实。可很多事情不是我逃避就不会发生。等我终于肯走出牢笼了,事情也变得无法挽回。子骆走了,爹也走了,我难道还要再继续下去,等娘或大哥也成为无可挽回吗?”

“我一个人没什么,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们。只要娘好好的,我就什么也不怕。”

他掰开了谢夫人的手。

“我不会有事。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去找你们。”

澄思他,大概不会回去了。不知为什么,简竺心里就是有这种感觉。

知子莫若母。谢夫人估计也是察觉到了,所以才不肯放手。没有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面临危险甚至失去性命,即使几率是未知的。

简竺知道,谢琅他其实一直有个心结。他认为正是因为他才导致燕子骆的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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