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沐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阳光下,一切都那么美好。
而今,一切已物是人非。
沐之收回了目光。他笑得依然漫不经心:“具体的情况,殿下已经说过了。若殿下信得过我,便给我安排一间安静的房间,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慕容昭颔首:“这间书房后有一小室,一应物品俱全。我命人去打扫一二,九公子可以先看看账册。时间紧迫,有劳了。”
……
转眼,五天已过。
这五天,慕容昭看见了谢沐之的另一面。
青衣文士带来的账册一箱一箱,有用的却不知能有多少,偏偏每一册的记账方法都是一样的深奥难懂,普通人看一眼都觉得眼晕。
短短的时间里,要整理完仿佛是个不可能的任务。但是谢沐之表现的很轻松,轻松得让郑先生他们都有了信心。只有慕容昭看见了,在这份轻松之下,是这人无比的认真和十分的精力。
每日的睡眠不到三个时辰,除了吃饭洗漱一直坐在案前,演算的纸张垒起来有一尺高。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如果旁观的人才能看见,他看那人的眼神,已经有了说不出的心疼。短短几日,事情有了眉目,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这日,又是一个深夜。
慕容昭走近房间,室内灯火通明,而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正中的沐之。
这个往日里浪荡不羁的fēng_liú公子此时埋首书卷,执着笔,眼里透着深重的倦意。看见是他,他眨了眨眼,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很难形容那是个怎样的笑容,毫无矫饰,美好得让人心里发颤。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沦为了陪衬。
慕容昭心跳快如擂鼓。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完了。
第12章 冷酷摄政王的白月光(十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谢沐之离开文府那日,谢十一郎正与文三郎相谈甚欢,他对自己的好友毫无防备,不知不觉说了好多有关自己和自家九堂兄的事情。
“我之前看我伯娘翻出了一箱小姑娘的衣服,心里还奇怪,伯娘又没有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样的衣服?你猜怎的,”谢十一郎说的神秘兮兮,故意停顿了一下,想要吊文三郎的胃口。
然而对文三郎而言,虽然已经好久未见,但并不妨碍他对谢十一郎的了解,他只是淡定地笑笑,也不追问,只是一副倾听的模样。
十一郎果然也不感到失望,而是继续兴致勃勃道:“原来那是我九堂兄的衣服!九堂兄小时候身体不好,我伯娘听了不知哪个道士的话,一直把他当成女孩儿养!后来九堂兄才名渐显,才换回了男装……”
这桩轶事憋在他心里好久了,谢夫人为了自己儿子的面子着想,一直瞒得很好,他也不敢到处说。现在遇到了自己信任的好友,他才终于能够把这么有趣的事情说出来了!嘿嘿,不知道自家九堂兄穿女装是什么样子?
文三郎听后微讶,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故事。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位谢九公子的模样,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那如琼林玉树,天上谪仙般的风华姿仪,无疑是令人过目难忘的。
这样的人,若是身着女装,似乎也并不违和,甚至,会让天下女子都自惭形秽吧?那又是怎样的绝代风华呢……
想着不由脸上一热,文三郎在十一郎疑惑的目光中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低头喝茶。
“三公子,谢十一公子,该用膳了。”进来提醒的侍女眉目清秀。
谢十一郎突然想起来:“我九兄他们谈完了吗?”
侍女一愣:“谢九公子下午就出府了。”
谢十一郎:“……什、什么?”他瞪大了眼睛,“九兄不是来看昙花的么?现在还不到伽灵昙花开放的时间吧?”
文三郎淡淡道:“十一郎怕是记错了,文府并没有什么昙花。”
谢十一郎:“……”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
……
雍王府,书房。
郑先生一脸愤慨:“那卫长道果然可恨!通州赈灾之银,竟被他盘剥了半数之巨!余下的再层层剥削下来,分到百姓手中的,还有多少?”
慕容昭抬眸:“账本已经整理出来了?”
“是。多亏了谢九公子。”郑先生感激道。
慕容昭心里居然有了一丝诡异的骄傲自豪。他轻咳一声,和郑先生一起布置了接下来弹劾卫长道的诸多安排。
郑先生走后,慕容昭铺开纸,磨墨提笔,却久久未动。直到墨汁滴在雪白的宣纸上,洇出一片痕迹,他才倏忽惊醒,沉下脸,把笔搁在一旁。
一阵微风拂过,窗前的风铃轻轻作响。慕容昭伸出手,把它捉在手里,下意识地去抚摸上面小小的“福”字。这个字刻得并不正确,左边少了一点。慕容昭也是在认了字之后才发现的。
大约是那个人自进宫后一直呆在御膳房,没有学过字的原因吧?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御膳房规矩严苛,并没有她表现得那么轻松优渥。
而这,每每想起,都会刺得他心里发疼。明明这个人,配得上天下最好的一切。
——慕容昭一直很少想起过去的事情。那时他生母已逝,无人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