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炎热,又不像京城繁华有足量的冰可用,日日都像是把人架在炉子上烤,实在是熬人。尤其到了夜里,躺在床上不动都会出一身的燥汗,常常睡到一半就要再爬起来冲冷水澡。
到了这个时候,苏辄就格外的想念那个手脚凉凉的柔软的身子,不知到了夏天是否依然清凉宜人,可以替他驱除身体里的燥热。想来是不能的,因为他发现只是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身上就更热了,几乎汗湿了三层床单。
这一夜又是辗转翻覆了大半夜之后,苏辄心烦气躁的起了身,准备再去冲一个冷水澡,拉开门却见十一站在门外。十一是专门负责传递与京中的信息,信件都是由他接收后再交给苏辄。
苏辄看向十一的手中,果然见着一封京中标记的信件,是十五写来的。
苏辄拆开信一看,刚刚那股子燥热顿时消散了干净。
阿阮生病了,且是风寒。
这种大热天竟会染上风寒?果然是体质太过寒凉的缘故么?
“怎么回事?”苏辄脸色顿时如结了一层冰。
他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与阮清通信,但还是会另外让十五将阮清的近况定期上报。上一次十五来信中并没有提及阮清生病的事情,怎么会突然病了,还是病了那么多天之后十五才听到消息?
十一垂首道:“郡王病了之后一直养在清风殿闭门不出,对外也封闭了消息,十五也是在察觉不对之后半路拦截了李太医的车驾才知道此事……据说是皇后先前落水,染了风寒之症一直未愈,郡王那段时间从旁伺候过了病气,所以……”
苏辄攥紧了手中的信纸,冷冷道:“过了病气?我竟不知什么风寒这么厉害,竟然半个多月了还不见好!”
十一不懂药理,不知如何作答。
苏辄也没指望他能答出个所以然,又问:“皇后也是病了一个多月了么?可有查过药方有何问题?”
“药方并无任何不妥,都是皇后宫中的人亲自煎药,郡王试过之后再喂的皇后。”十一说着一顿,好像忽然间抓住了什么。
苏辄眼中划过一丝冷芒,“药方没问题,那就是药的问题了!”
“可是……”十一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谁会胆敢加害皇后?贸然在皇后的药里动手脚,被查出来可不是小罪。而且,郡王病的时候,皇后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苏辄听了也不由的皱眉,想要在皇后的药里动手脚而不被发现可不是容易的事,且不说胆子,谁又有那么大的本事?若是药有问题,为何皇后最后却又没事?
“让十五去岐山请药老过府,替阿阮仔细诊一诊。”
然而当药老被请到京中的时候,阮清并未出宫,只在信中含糊其辞的拒绝了苏辄的要求,称身体已经痊愈,留在宫中安静休养一阵子便好。
苏辄的猜疑没错。原本阮清也以为自己是过了病气,加之忧思过重。可李太医那日的话却是重重的敲在了她的心头,将满心的混沌敲的支离破碎。
因着她有替皇后试药的习惯,每次都会先喝上一口,却不知那药中竟是有着一味与她体质相冲的药物,服用后会导致浑身麻痹,发热呕吐,严重的话甚至会中毒死亡。幸而她每次只是喝一小口,但这样日积月累也在身体里埋下了隐患。
阮清并未声张此事,只让李太医三缄其口,选择了在清风殿闭门养病。赵连城每日都会来探望她,说上一阵子话。李恪不当值的时候也会跑来看她,每次都带许多吃的玩的,“闭门养病”的日子倒是不会无聊。
然而某日夜里阮清突然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捂着心口呆呆坐了许久之后,第二天却是真的一病不起了。
这一回连李太医都查不出究竟是何病因,只能看出阮清的心脉虚浮,有些像是受了惊吓。
阮清大抵清楚自己因何而病,但每每努力去回想那个似是而非的梦时,却又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梦中似被利箭刺穿心脏的剧痛,格外真实。
她不知道,就在那一夜,有人在千里之外真的中了一箭,正中心口。
原来,苏辄在听说了阮清拒绝药老看诊之后,心中又急又气,便是恨不得立刻赶回京中,可按照计划不日后就要对戎狄出手,这个时候他断不能轻易抽身离开。
苏辄再三思忖之下,决定提前计划,当晚就带了一队暗卫准备越过边境夜探戎狄南面的疾风部落大营。谁知刚刚越过边境便杀出了一批刺客,刺客足足五百人,全都黑衣黑纱遮面,身手诡异。
一场厮杀持续了大半夜。虽然苏辄这边只有三十人,但天机卫出来的每一个都是以一当百的精英,最后刺客全部伏诛。天机卫也俱是精疲力竭,夜探戎狄的计划只能临时取消。
然纵是百战杀神也难免有失足的时候,就在苏辄提审最后几个活口时,其中一名刺客突然一迸而起,从袖中射出一支毒箭,苏辄想要躲避时正被身后一名“死去”的刺客抱住了双腿,毒箭就这样笔直的射入了苏辄的心口。
苏辄出使北地是个秘密,因此苏辄中箭的消息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