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偷跑出来的。阿阮哥……姐姐,你是不知我二叔有多么可恶,那日你在山上失踪之后,二叔就叫人将我关了起来,不准我出房门半步。后来我才知道二叔中了毒,那药老整日进进出出的,似乎也没想出解毒的法子,整个别院都乱成了一团,自然也就没人顾得上我了。”说到这儿苏绾铭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偷偷看了阮清一眼,见阮清没什么表情,接着道:“那次我本是想趁乱偷偷溜出去找你的,可经过二叔房间时,看到……看到药老正在给二叔拔毒,整个人都吓傻了,结果又被人发现给抓了回去……”
“拔毒?”阮清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微微蹙了下眉。
苏绾铭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是吓坏了,在我的印象里二叔从来都是隐忍冷硬的形象,便是受了再重的伤也不曾哼过一声,可那天晚上我看到二叔腿上全是黑血,竟是痛的几乎从床上滚下地。那情景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忍不住冒冷汗。问过天四之后我才知道,药老说没有彻底解毒的法子,二叔便让药老替他拔毒,尽量拖延毒发的时日好去找你,但也不过只能拖延十几日罢了,代价却是身体慢慢僵硬,直到再不能动,全身溃烂而死。”
阮清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问完又想起什么,紧接着问:“杨灵儿不是给了苏叔叔延缓毒发的药,至少半年都不会有事么,为何还要拔毒?”
第 216 章
苏绾铭傻傻的眨了下眼,“什么延缓毒发的药?我只记得二叔是在你失踪后的第二日就开始每日坚持施针拔毒的,再后来二叔就突然要离开京城,连日赶回北地,在路上的时候二叔就只能僵硬的躺在马车里。幸好煜小侯爷及时送来了解药,不然二叔可能就真的死在驿馆里了。”
阮清忽然就明白了。原来那一晚在城墙之上看到苏辄有些僵硬的坐在马背上并非是因为愤怒,而是真的僵硬。而他并没有接受杨灵儿的药,也根本没打算娶杨灵儿,只不过为了迷惑自己配合杨灵儿演了一出戏。若是秦煜没有送去解药,苏辄大概是准备悄无声息的死在路上,永远都不被她知晓吧……
可终究还是因为桂嬷嬷的出现,一切又失了味道。
明明心里仍然畏惧甚至记恨着苏辄对她做的那些事,无法释怀,可听到苏绾铭的话之后,心还是钝钝的痛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绾铭并没待多久,眼看着阮清一副神不守舍神色恹恹的模样,只陪着阮清吃了一顿晚饭之后就乖乖的离开了。苏辄既然同意她来见阮清,也就没再立刻赶她走,在隔壁收拾了一间客房让她暂时住下了。
苏绾铭很高兴可以日日都再见到阮清,也不再做任性的抗议,一整晚都在客房安静的呆着。
阮清却是睡不着了,大概是这几日睡得有些多了,晚饭之后靠在软榻上看了很久的书,也丝毫没有困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彻底黑了,忽然一阵砰砰砰的巨响从窗外传来。阮清吓了一跳,未及问出声,半冬就急急跑到窗前推开了窗,接着发出一声惊呼。
“好漂亮!”半冬喊了一声,连忙转头招呼阮清去看。“殿下,好像有人在放烟花!咦?似乎是王爷?”
阮清闻声转头,果然看见黑漆漆的夜幕里接连炸开无数多绚丽的烟花,仿若仲夏的萤火星子,巨响过后便是纷纷扬扬的洒落,笼罩了整座庭院上空。
“是啊,好美……”阮清有些失神的望着不断升起又落下的星火,大眼微微闪动。
犹记得小时候,自己无数次的拽着苏辄的袖子央求他带自己去街上看烟花,都被苏辄冷脸严声拒绝了,那时她总是要气上一整天,噘着嘴不愿与苏辄说话,尽管苏辄说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可到了晚上,自己还是不得不舍下脸子,撅着屁股爬进苏辄的被窝卷里。
也许就是拿捏住了她这样气不过当晚的性子,才会从没放在心上,这些年都没有真正带她去看过一次烟花。
不对,先前在别院的时候,苏辄曾要亲自带她放烟花的。但那日她刚好因为秦煜的话有些气闷,转而同意了与纪凡做交易,所以那一晚同样错过了一场烟花。
可现在又算什么?
是补偿吗?
还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刻意麻痹她?
烟花放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外面又恢复了夜晚的宁静,阮清都没有起身,只懒懒的躺在软榻上出神的望着天空,看着乍然沉寂的夜幕里缓缓飘起了鹅毛大雪。
阮清不说话,半冬也不敢多嘴,只静静的站在榻前陪着阮清一起出神。直觉屋子里的气温因为突然的大雪变得冷了,这才反应过来重新走去窗前关窗。
手将将抬起,又发出了一声惊疑,“殿下……王爷好像还站在那里,正往这边看呢……”
阮清只是拢了拢领口,将小狐狸抱得更紧了些。
这就是不打算理会了。
半冬失望的回过头去,缓缓的关上了窗。然后走回来,轻声问阮清,“殿下可是困了?屋子里冷,要不要去里面床上躺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