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见状更生气,骂他再乱插嘴说话,就把他赶出去。
贾赦对贾母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贾母气,却又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他要说什么,遂道:“你说吧。”
贾赦解释道:“儿子可不是帮着外人说话,是就事论事。姓林的就是姓林,他姓不了贾,您老人家与其操心别人家的事儿,不如操心操心自家的这些。就说兰儿吧,昨儿个摔得一条腿出了血,您老人家若问候那孩子两句,他定然惶恐感激不尽。”
贾母愣了下,想顺嘴就问贾赦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自己为何不知道,贾琏可有什么事儿没有。但转念想,贾母立刻就忍住了。她若此刻开口问了,就真在林如海跟前证实自己连家里人都没关心好,却插手管女婿家的事儿。
贾母险些又中了贾赦的圈套,气了又气,硬咬着牙瞪贾赦。
林如海何等聪明的人,已然从贾母的表情里探知了情况。曾嫡孙她老人家都能怠慢,谁知黛玉将来哪一天会不会在她跟前失宠。
本来才刚面对贾母的声声质问,林如海还有些不忍,当贾母是真在乎黛玉才会如此,同时也担心自己有‘大不敬’于岳母之嫌。但这会他又坚定了信心,今日便是不管贾母如何骂他,他定然都不会松口,让贾母把黛玉领回去。
贾母:“老大,你这是打算在外人面前,生生把我给气死才甘心!”
贾赦对贾母恭敬地拱手,“母亲,您看连您自己也说了,林妹夫是外人了,那咱们真不该插手管别人的家事。”
“可黛玉是我的亲外孙女!”贾母气喊,指了指林如海,“有个这样恶意揣度他人的父亲,怎可能把我的外孙女教好了。”
贾母说着便哭起来,抹着眼泪感叹自己女儿走得早,外孙女儿没有长母教养凄凄惨惨,偏偏还碰见个想法如此恶毒的爹。她万般容忍不了把黛玉撂在这里,就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得在后宅成长,就眼睁睁的看她缺乏女长辈的教养,将来沦落到被人家嫌弃嫁不出去的下场。
贾母唠唠叨叨碎碎念的功夫很厉害,一哭二闹三抱怨,真把林如海哭得又气愤羞恼又无可奈何。
若非要敬老,此时此刻听了这么多难听话的林如海,真会把贾母立刻请出去。但林如海毕竟是诗礼之族出身,书读得多,修养也好,便是再恼怒,他也只是隐忍愤怒,暗暗攥拳头瞪眼罢了。他转而看向贾赦是何态度,却见贾赦此刻像是耳聋了一般,只悠闲地喝茶,顺手还拿起桌上的点心尝了一口,还觉得味道不错,又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林如海又被贾赦这副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不过也正因为贾赦如此淡然,他也随之稳了心思,只微微弓腰,面上对贾母恭恭敬敬的保持礼貌,但对于贾母的哭诉无动于衷之状。
贾母哭得嗓子快破了,见林如海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气得不行,渐渐在丫鬟们的安慰下,把哭声转小,抹干了泪。
“既然你下狠心了不让我带林丫头走,那有些事儿我必要跟你问清楚。你当初把林丫头带走,根本不是你想要尽父亲之责,是因你嫌弃我们荣府没规矩,是不是?”贾母干脆直白地逼问林如海。
“这……”
林如海尴尬地一脸难色,不知如何解释。
忽然一声讥笑,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贾母都不用多想,转头就瞟向自己的大儿子。而今有胆量在她跟前摆出这副态度来的,必定是这个不孝子!
“母亲,您怎么把大实话都说出来了,这让林妹夫怎么接,?是个读书知礼的人,哪好意思说得太直白。”贾赦的感叹,间接承认了荣府确实没有规矩的事实。如此便让贾母再没有理由去质问林如海。
贾母气得无以复加,拍桌就指着贾赦,嘴唇张了张,骂人的话到底没说出口。贾母知道,自己若是拿“孝”压他,贾赦定会有一肚子弯弯道子来应对自己。而且在外人跟前,骂多了他必定会伤道母子感情,之前好容易修补回来的关系,便就会再次恶化。
林如海也是个识趣儿的人,忙对贾赦道:“大哥说笑了,谁人不知荣府门第高,乃是簪缨诗礼之族。我对黛玉真的有许多愧疚,想亲力亲为养她,一一弥补回来。”
“你就不用说客套话了,论起规矩,荣府的确是不如别家讲究。就比如这表兄妹之间,遵循男女八岁不同席的规矩,就没什么不对。毕竟表亲之间是可以通婚的,而名声对姑娘家来说异常重要。便是关系清白,也概要懂得避嫌,不做瓜田李下之事。”
贾赦明着谈规矩,话里没有提贾母一个不字,但每一句都生生地打了贾母的脸,而且打得响亮。
所以贾赦此番话下来,听得贾母胸口闷气,整个脑袋都晕乎了。宝玉已经过了八岁,而她之前一直纵容着宝玉和黛玉亲昵相处,贾赦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她管教的没有规矩。
这样生生打脸的话,贾母如何能忍受,猛地站起身来,指了指贾赦,身子就开始打晃,还是在鸳鸯等丫鬟的搀扶下顺气,才方好些。
贾赦忙问候了贾母几句,聊表关心。贾母气得指门口,让贾赦滚。
贾赦去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转而又对林如海解释,“我们家老太太是把宝玉当成女孩子养的,遂没多想这些,你也别见怪。我身为荣府的大老爷,未能督促此事,也是我失责,在此要好好和妹夫道一声歉。”
贾赦说罢,便对林如海行一礼。
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