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来和贾赦见礼,传老太太的话请他进去。
贾赦又看一眼宝玉,便大迈步进屋。
贾母面色严肃至极,一见贾赦来了,狠狠冷哼一声。
“老大你真出息了,帮着外人坑我!”
贾赦看看屋子里的人,不语一言。
贾母挥手,把所有人打发了,让贾赦不必憋着,假装什么孝顺。
“你而今是国公爷了,我能拿你怎么样。”
“母亲何尝不是听信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话,坑亲外孙女。”贾赦道。
贾母皱眉看着贾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对林丫头,什么时候不是当着心肝宝贝疼爱,我何曾亏待过她。你和林如海倒好,里应外合起来,对付我一个老婆子,我多恶毒能吃了她不成。你今天倒和我说清楚,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这般招惹你们不待见。”
“您对黛玉的确疼爱,却是当下的疼爱,孩子总要长大,有以后的。况且依她敏感的性子,也的确更适合在和她父亲在一起。自家住着随便舒坦,也容易养病。外祖母终究是外人,整个荣府上上下下也始终不会把她当自家人。您要真疼爱她,真为她将来着想,此刻也不会这样生气了。”贾赦和和气气地解释道。
贾母哼哼两声,冷笑起来,“你拦着我的意思,真就这么简单?黛玉那丫头先前所说的真心话我也听得清楚,她所言的确不假,在自家养病使唤人方便些。但你明知道,我要带待林丫头回来,不仅是此意。宝玉念着他,担心她真应了道姑那话,会有不好的事情。我也是见宝玉心疼他姊妹,哭得肝肠寸断,才有此举。”
“您果然是为了宝玉。”贾赦叹道。
贾母微微上扬嘴角,一边审视贾赦,一边点头认下,“这是其一,还有其二。其实今天,我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能把黛玉领回荣府,毕竟一定会有你和女婿竭力拦着。”
贾赦刚刚就察觉到贾母的表情有些不对,而今听她说这话,心里骇了一下,立刻明白贾母是另有目的。
“这疯道姑的话,真假不论,但有一点他说的很对,你的性子的确是变了很多。这段时间以来,你为我们荣府赚了不少荣耀,我也算敬佩你。要说你浪子回头,知道上进,去谋仕途了,也好解释。但你偏偏在林丫头和宝玉的事儿上较劲,是为什么,”贾母目光里略带怀疑神色,探究地看向贾赦,“你今天就撂一句真话给我听听。”
“不管您是什么时候见得她,那疯道姑又对您说什么,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是奇怪,为何自家老母亲不去信一个为荣府谋福谋利的人,反而会轻易被道姑的三两语挑唆了。”贾赦嗤笑一声,“难不得林妹夫心寒了,我比他更心寒。”
贾母冷冷看着贾赦,半晌见他还是这样狂傲的态度,丝毫没有跟自己认错的意思,本来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她推了桌上的茶杯,冲贾赦怒吼道:“你当你升了国公爷了,便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老婆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用得着你在这跟我讲道理?你们心寒,我比你们更心寒,自家儿子胳膊肘往外拐,跟外人合起火来对付我,我说什么!”
“您看,您也知道姓林的是外人。”贾赦立刻接着贾母最后一句话道。
“你给我住嘴!”贾母狠狠拍一下桌,面色赤红,“我怎么会养你这么儿子出来,你而今是出息了,但跟前根本就是两个人。当初的那个贾恩侯,再混账,也不敢跟他老娘顶嘴!”
“本是不该说的,母亲让出言,儿子便唐突了,抱歉又没遂您的意。”贾赦微微躬身,行一礼,然后便不卑不亢地抬首。对于贾母的气恼,只是淡然相对。
贾母捂着胸口,不停的粗喘着气,抖着手指了指贾赦,“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贾赦便跟贾母行礼,转身真退下了。
贾母见状气头更甚,活到这年岁以来,贾母从没有想今天这样浑身哆嗦,恨得牙痒痒,满脑子有着只想把贾赦掐死的冲动。
王熙凤听闻大老爷在老太太房里闹不愉快,急忙忙赶过来劝和。却不曾想她人才到,就听说老太太气得病倒了,而大老爷人却走了。王熙凤见玻璃在,便问她:“可知道是什么事儿?”
玻璃摇头,告知王熙凤:“老太太单独留大老爷聊天,期间说什么俱是不知,后来只听到屋子里传出杯子的响声,这之后大老爷便出来了,老太太则气得发晕。”
“既是不知道事情经过到底为何,你们便谁都不许乱猜忌编瞎话,嚼舌根子往外传。”王熙凤立刻厉声吩咐下去,又问请了大夫没有,转而又打发婆子去请大夫。
王熙凤进屋前,不忘再对院里的人强调一遍,“我要是过两天,听说外头有什么对大老爷对荣府不利的消息,今儿这院里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过,通通打发出去。”
众丫鬟婆子应承,而今这些人都是当初肃清荣府选拔剩下来的,一个个自然是懂得是非轻重。何况这事儿没头没尾的,他们出去乱言就是胡编乱造,可担不起这罪名,要知道大老爷可是京畿府府尹,管得就是京城地界的事。
王熙凤这才进门去瞧贾母,贾母此刻正坐在榻上。鸳鸯坐在贾母身边,一手手搀扶着她,另一手则轻拍着他的后背,给她顺气。
贾母一见王熙凤来了,开口就道:“来的正好呢,痛快吩咐下去,帮我把东西收拾收拾,我这就搬出去住。可不敢在这讨什么人嫌,惹什么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