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暗下抚了一把虚汗,心说:这个鹿镇守使比那吴大少可难应付,吴大少至少喜怒都挂在脸上,他怎么着也当了那么多年的戏班主,察言观色最为熟练,可是这个鹿大爷一直都是一副温笑,举止言谈优雅得体,却让人总是有一种不敢靠近,愈近愈寒的感觉,果真,笑面虎绵里针最不能招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班主招呼小二上楼伺候,又唤住小二,警告,“少说话,多做事,小心伺候,这个不是咱们能得罪的。”
张艺兴一早便看到鹿晗上了楼,唱罢后换了便服去了雅间。
“阿兴,累了吧,快来坐。”鹿晗见张艺兴走进来,笑着起身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沏茶倒水,样样体贴周到。
“让你等很久了吧。”张艺兴接下茶喝了口。
“我都等了你八年了,还怕这一时半刻么?”鹿晗笑着说。
张艺兴干涩一笑,抬头看鹿晗只带了一个随从,行为低调。突然想起,每次吴亦凡来都大张旗鼓,气场恨不得不能再盛大,就像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吴大少。
退了随从,鹿晗将一个枣红色小木盒推到张艺兴手边。
“这是什么?”张艺兴莫名。
“你打开看看。”鹿晗温柔一笑。
张艺兴疑虑一阵,小心开启了那小木盒,蓦然一惊,一枚白玉玲珑骰子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骰子洁白剔透,周身镶嵌嫣红地红豆,做工精细,乃上等工品。
张艺兴骤然想起,曾经书信里问鹿晗要过一枚安着红豆的骰子,那么这…
鹿晗轻轻握住张艺兴的手,双眸脉脉,“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阿兴,这骰子五年前就已经备好,搁了八年,我终于能赠送给你了。”
“小鹿…”张艺兴挣扎了几下,奈何他死死的握着。
鹿晗顿了顿,他心里紧张急了,吞了几口唾沫,终于鼓舞了勇气,说出那句埋在心底十多年的话,“阿兴,我们成亲吧。”
“你说什么?”张艺兴一惊,心忽的跳到了嗓子眼,双眼挣得大大的,怎么也想不到鹿晗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说,我们成亲吧,阿兴和小鹿成亲吧。”鹿晗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道。
“鹿…鹿晗…你生病了?”张艺兴抬手想摸摸鹿晗的额头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说出这等胡话来。
“阿兴,我说的是真的,我们成亲好不好。”鹿晗有些急,优雅的面上多了几分紧张,“在与你重逢之前,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一具失了魂的躯壳,八年太漫长,每一天都长的像一个世纪,就像落入无间地狱,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是煎熬,我不想再等了,阿兴,你明白的,我心里想的什么,你都明白的,初见你时,我就喜欢上了你,这些你都知道的。”
“鹿晗,我承认当初的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是…”张艺兴顿了顿说。
“不,我不怪你,我从来都没坏过你。”鹿晗握着张艺兴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们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离,阿兴,我们成亲吧,我们大可以不去在乎外人什么眼光,只要我们自己开心,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么。”
张艺兴抽回手,说,“那只是儿时的玩笑,不能当真,小鹿,你今天是怎么了?”
鹿晗说,“我当真了,我一直都当真的,难道你没有当真吗?”
张艺兴一顿,若说曾经他是当真说的,只是人是物非,在他心里早就不做数了。“小鹿,你会娶得一个好姑娘,我们是不可能的。”
“阿兴。”仿若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把他冷的寒彻骨。
他突然冷嘲一笑,“是因为吴亦凡吧。”他说的是肯定句不是问句,就像他心里早就看透了一般。
张艺兴一顿,一句话直戳心腹,蹙眉,厉声反驳,“你说过会放他出来,为何至今他还在大牢里,你究竟要骗我到几时?”
鹿晗噗呲仰天长笑,冰石般冷的眸子直逼张艺兴,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我放他?我当然会放他,为了你我怕过什么,只要你一句话,一个念头,我豁出命都愿意,只要你开心,我甘之如饴。”
他双眸通红,将张艺兴逼得一步一步退到墙角,声音哑涩,“你只知道要我放他,救他,你怎不想知道我要救他是有多难,他是犯了法的,这是事实,我前脚抓了他,后脚还要去上峰那里舔着脸为他求情,多少辱骂,多少不堪,你有想过吗,你有为我想过吗,你以为这偌大监牢是我开的吗,我想抓就抓,想放就放!”
张艺兴语塞,满腹找不出一句可以回应的话来,心头一酸,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些,可是,自己又怎能任由吴亦凡身陷囹圄而见死不救,他做不到,如此逼迫鹿晗也是无奈之举,心头不免升起几分愧疚。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他低下头,眸子忧郁,吸了吸鼻子,抬头道,“你不要再去你的上峰那里了,是我想的不周全,害你为难,但是我不会放任他不管的,我自己会想法子,还有…谢谢你…小鹿…”
鹿晗一把拽住他,将他死死的扣在自己怀里,眼睛逼视着他的眼睛,“我没有说不救他,你这才是叫我难堪。”
张艺兴一愣,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鹿晗。
鹿晗暗下深吸了口气,“我只问你,你还爱我么,当初的誓言还作数么?”
张艺兴心咯噔一下子,仿若被人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