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荣怒不可遏叫骂,可是郭荣铁了心软禁他,拔开瓶塞将瓶口对准他的鼻孔。
闷人的浓香收缴了他的意识,看他沉沉睡去,郭荣反复伸手测量体温,诊断脉搏心跳,问卫先礼药效能持续多久,听说三至五日,又肃然郑告他:“派人严加把守,这孩子若出了事,朕唯你是问。”
再命古兴安调派几个手脚勤快,老实本分的宫婢照顾商荣,如有差池,一律处死。
他严防死守封锁消息,极尽所能庇护商荣,可惜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在宫中只手遮天,符皇后的眼线遍布宫廷,当中有得是捕风捉影的能手,不出三日消息已传到景福宫,经过加油添醋,被炮制成了截然不同的口味。
“侍卫司都统卫先礼前日向陛下进献了一位美人,陛下龙颜大悦,将此女安置在松香院内,派多人照看,这两天夜夜前去看望。”
听说这消息符皇后第一反应不是嫉妒,她和郭荣是半路夫妻,本就算不得伉俪情深,十几年来受境遇驱使携手在政治斗争中、共沉浮,更像利益相连的盟友。
这微妙的关系看似稳固,其实异常敏感,男方不希望女方做出超越权限的举动,女方也忌讳男方损害她的权益,所以此刻在符皇后内心唱主角的是愤怒,民间女子必须经过皇后首肯才能入宫,郭荣瞒着她在宫中金屋藏娇,分明是拆她的台。在权力至上的后宫,皇后的威信相当于鸟的羽毛,绝不能受一丝丝的损伤。
为捍卫颜面,她决定马上采取行动,将王继恩叫到跟前,近来她越发赏识这乖顺灵巧的少年,凡遇机要事都会委派他执行。
“继恩啊,听说陛下近日新接了一位美人进宫,现住在寿昌阁后的松香院,你去看看情形,回来细细说给哀家听。”
符皇后端着一只越窑青釉玉壁碗,明前茶的清香随着淡淡的白烟升腾,她慢条斯理吹着那些芳香的烟雾,似乎在交代一件极普通的日常琐事。
摸索半年,王继恩已能清晰看出她心中的波澜,皇后一直刻意保持恝然超脱的姿态,越是着急,她的言行举止越淡定,而且常常在下达重要命令时以喝茶做掩饰。
当初从单调的山居跨入复杂的宫廷生活,王继恩完全没感觉到不适,这点连他自己都奇怪。后来才明白,幼年所受的欺凌压迫并非全无益处,令他早早学会谨小慎微,察言观色,不需要任何教导,他就能无师自通地学会如何揣摩他人心思,迎合他人喜好,准确分析人与人之间的利害关系,以上才智都是官场上的必备素养,他不是练武的好材料,却有成为优秀政客的潜力,这都是拜过去的黑暗经历所赐。
他恭敬领命:“奴才这就去。”
说完没有马上动身,因为他知道皇后还有话交代。
符后果然问:“见着那位美人后该说什么,不用哀家教你吧?”
王继恩憨厚点头:“奴才会替娘娘问候她,再问问她有什么生活方面的需要,回来请娘娘示下。”
符后满意地笑了:“她若真成了陛下的人,理应有名有份,不然让那些爱挑事的大臣们知道了又会找借口给陛下添堵。你先去探明情况,哀家方好请示陛下,到时该给什么品阶,要如何安置都依律办理,这样外人就挑不出毛病了。”
“娘娘圣明,奴才都了。”
王继恩来到松香院,在院门外便遭遇阻挡。他对守卫说:“我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探望新美人,烦请通报一声。”
受到拒绝,言辞稍微犀利了些。
“皇后娘娘虑着新美人初入宫廷会有许多不便,特命我前来问候,你们连通报都不许,是没把娘娘放在眼里吗?”
守卫们为难道:“非是我等对皇后娘娘不敬,这是陛下的旨意,我等不敢违逆。”
王继恩见状疑惑了,郭荣绝非贪欢恋色之徒,且复礼克己,言行自为,背着皇后弄个美女入宫已属反常,还看管得如此严密,中间必然大有文章。
弄清此事,定会更受皇后青睐,他决定尽力而为,对侍卫们说:“都是当差的,我明白大伙儿的苦处,不与你们为难。可我没办成差事,也不能回去复命,说不得只好在跪在这里求新美人召见,或者等陛下来了听他发落。”
他真个直挺挺跪到台阶下,从容面对众人的慌乱。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侍卫们不敢开罪皇后,悄悄派人去向古兴安报讯,古兴安亦不敢怠慢,直接奏报了郭荣。
郭荣听说符皇后消息如此灵通,平日不知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多少耳目,心下好不恼怒,共处多年,他也摸熟了与这位“贤内助”周旋的法门,不动声色地叫来一名近侍,命他去向王继恩传话。
“朕今晚要去景福宫用膳,让他赶快回去通知皇后。”
又命人挑了些新进贡的茶叶丝绸一并带去交与王继恩,让他转呈皇后。
符后收到郭荣的口谕和礼物,疑虑更深了,成亲以来她从未反对丈夫纳妾选妃,还曾主动推举美人为他充实后宫。反倒是郭荣惩忿窒欲,不肯为寻欢作乐浪费精力。此番秘密带女人入宫,还对自己摆出了谈判的架势,真是史无前例的怪事。
她觉得情况不容乐观,亲自精心置办了一桌酒菜候驾,局促等待晚间的博弈。
第172章 身世迷雾之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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