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宝得意介绍:“我们这行有专用的去须水,抹上头发胡子都会掉光,七天之内不会再长,扮和尚太监万无一失。”
尽管没费什么力气,可这深宫里枯燥拘束,不适合他好动的个性,忍了两天总算盼到商荣,忙请示他几时能够脱身。
商荣神色歉意地沉思片刻,请求:“钟离宝,你说要报答我的恩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钟离宝高兴道:“当然能啊,我就怕你不让我报恩呢,快说吧,什么事?”
“我想让你终生冒充王继恩,留在皇宫替我监视赵光义的行止。”
钟离宝张口结舌,这任务对他而言太艰巨了。
商荣说:“赵光义这人颇有治国之能,尤擅经济民生,然心胸狭隘,手段阴狠,非仁爱之君。可惜目前没有能够替代他的君主,为国家稳定计,只能由他继续执政。我不能长期留守京城,只好在宫中安插眼线,替我留意他的举动,在他想实施荒淫暴政时及时加以制止。你是最适当的人选。一来有王继恩的身份掩护,可便宜行事,二来你心正守诺,值得信任。若能应允,不止帮了我大忙,也是有利于天下人的义举。”
说着向钟离宝揖拜,钟离宝慌忙拦阻,心潮一阵起伏,白脸憋成了红脸,激动道:“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毛贼,能被你这样的大侠看重,也算长脸了。这活儿我接了,别的都好打发,只一件难办,你们救走了小周后,赵光义回来追究我该怎生应付?”
商荣让他放心:“这事我会先替你处理好,保证他不敢追究。”
之后的两天内钟离宝以王继恩的身份行使权力,接出被囚的李从益,保护他和周薇离开京城。商荣已为母子俩定好避难计划,他在新淦桃溪村有一处农庄,让他们先去那里安居,登船前殷勤嘱咐周薇:“打理那庄子的是我的老仆,忠厚可信,贤妹先去安顿,为兄过些时日会去探望。李从益是南唐后裔,日后恐遭人迫害,最好为他改换姓氏。”
周薇已想到这点,昨日已与李从益商量过,就以他在南唐时的封号“邓王”为姓,取掉“从”字,“益”字换成“毅”字,叫做“邓毅”。
又说:“安顿好他,我也没别的牵挂了,我爹娘都迁葬在江宁莫愁湖畔,我想去那里隐居,日后仍以捕鱼耕种为业,义兄若是念起,可去那里寻我。”
二人约定相会之期,洒泪挥别。商荣回城时见城门口设了哨卡,严格盘查出城人员,似在搜捕重犯,仔细观察一会儿,发现接受检查的都是青年女性,余人通行无阻。
难不成朝廷出了女钦犯?
路边柳树下几个仕官打扮的男人正对着哨卡指指点点,商荣假装歇脚旅人走到十丈外的树下,将那些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
“潘美可倒了大霉,摊上这档子事,日后见了同僚可怎么抬得起头。”
“是挺背的,当初官家赐婚好多人就在说他往后的日子不好过,那柴家的女儿就是个烫手山药,娶回来不好伺候啊。”
“官家宠信潘美才下旨赐婚,这婚事也配得登对,那柴郡主都是二十有四的老姑娘了,配少年后生不合适,潘老将军的小儿子今年不到三十岁,人才也好,柴郡主嫁过去虽是续弦也不算委屈了。”
“你觉得不委屈,可柴郡主委屈呀,不然怎会在大婚前夕出逃?要说这郡主也太任性了,且不说她是什么身份,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也不敢这么干。”
“柴郡主从小被先帝抱养,先帝念及周世宗的恩情,对她百般溺爱,听说这郡主脾气倔强,喜欢舞刀弄枪,心气也一等一的高,怎甘给人做继室当后妈?”
“不甘心又怎样?谁让她福气短一截,做不成正牌公主,哪个名门望族想和柴家结亲啊,门第低的朝廷又选不中,潘家这门亲是最合适的了,她这一跑以后谁还敢娶她,只合去庙里做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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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议论的柴郡主就是商荣的异母妹妹,当年的金花公主柴俊平。宋代周祀后,郭荣的子女都恢复柴姓,赵匡胤为显示对柴氏的优待,将柴俊平抱回宫中抚养,封金花郡主,等她成年后才送还娘家。柴家在宋朝仍是贵族,但身份尴尬,达官显贵为避嫌疑都不愿与其通婚,赵匡胤在位时数次为柴俊平选婚,每次不是男方家借故推脱,就是女方不满意,高不成低不就地拖到现在。
赵光义当政后可没那么好说话了,某日想起柴家还有个女儿二十大几了还未婚配,担心民间传笑柄,做主将柴俊平许配给代国公潘美的小儿子。潘美乃大宋开国名将,战功赫赫,深受君王青睐,表面上看这桩亲事门当户对,并未亏待柴俊平,做续弦是委屈了点,也不至于弃婚出逃啊。
商荣至今未与这位妹妹相认,前些年来京都会悄悄前去探望,躲在暗处看看她的生活状况,十年前她就是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了,他以为这些年她已找到如意郎君缔结良缘,岂料竟蹉跎到这般年纪。
事关妹妹终身,不管不行,他添了一桩心事,快速返回客栈,好同赵霁商议后续事宜。
迎接他的只有六神无主的二徒弟。
“今早大师兄出城祭拜费娘娘,回来便轰我出门,自个儿窝在房内喝酒,中午我敲门叫他吃饭,屋里没人答应,我只好翻窗户进去,大师兄已不见了,随身的包袱也带走了,还在墙上写了两个字。”
客房东壁上赫然刻着两个一尺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