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赤奔波了一日,此刻也开始疲惫不堪,晏承只听得周遭是他疾驰呼呼咧咧的声音,还有时不时的乌鸦啼叫声,孤寒瘆人。
红霞收拢,天色渐暗,晏承忽然轻轻拉扯了缰绳,让小赤慢慢走动,因为他好像听见前方有人走动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晏承干脆翻身下马,一手牵着小赤,一边向前方走去。
就着黯淡的霞光,晏承看见了杂草丛生的前方有好几个身影。
“咻——”
“嘶——”
好像其中有人重重掷出去了长枪,一根长直的东西穿刺滑过,狠狠插中了猎物,皮肉穿刺而破的声音也很是清晰。
“快,上去跟紧了,今晚的全牛宴没跑了!”一个熟悉的、爽朗愉悦的声音响起,晏承走得更近,还未等他惊讶,脑海里又蹦出一个声音:“快过去裴时嘉身边!他要被咬了!”
两道声音一齐钻入他的耳中,都重重地在他心中砸起水浪,晏承快步冲上前去,被穿涌而过的身边的荆棘划伤了也没有在意。
他看见裴时嘉还在往前走着,裴时嘉一直关注着前方的情况,角牛嘶嚎的声音和同伴们的叫骂声让他没能听见身后晏承碰撞穿梭的声音。
晏承跑得极快,他隔得远,但竟然也看见了盘旋在树底下的一动不动的一圈圈粗壮的事物。
裴时嘉却是没能看见,一脚就要踩下去了。晏承吼他:“裴时嘉,你别动!”声音之大,让人浑身一震。
晏承知道这管不了什么作用,他猛地冲上去,直接扑倒了裴时嘉,双手紧紧抱着他就往侧边滚去。
裴时嘉是自小习武,身强力壮,即便年少也生得浑身精壮坚实,晏承使劲一扑,也只堪堪把人抱倒在地,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二人滚出老远,离开那危险的蛇。
裴时嘉被人猛然一抱、一推轰然倒地,恼羞成怒,等瞧见紧抱着自己的人,他一愣:“是你?”
晏承满脸的惊慌,这会儿刚松一口气,忽然只觉腿肚被狠狠一刺,登时刺痛和麻木一起传散开来。
裴时嘉听他闷哼一声,就见自己身上这人原本布满汗珠的白皙脸庞瞬间变得苍白,清秀的眉目也紧紧地揉在了一块。
“你怎么了?”裴时嘉忙起身,见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脸上的痛苦却是真切的。
他一起身,挂在他身上的晏承就无力滑落,天色已暗,但裴时嘉还是一眼看到了蜷在晏承身下的黑白相间圈环的长蛇。
裴时嘉一震,当即抽出自己长靴上藏起来的利刃,快手挥斩向长蛇。
第4章 认识
裴时嘉这把利刃削铁如泥,平日里都是藏在长靴的暗缝中,只一下,蛇首当即与蛇身干脆利落地分离。
他刚想伸手把那依旧嵌在晏承腿肚上的蛇头摘下,就见地上那一圈圈黑白环长蛇身中,竟然又猛然探出一个蛇首!
惊讶之余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止的裴时嘉,又是直斩了那蛇。他自小就被父亲训练,眼疾手快,先下手为强。
这会儿裴时嘉终于能够好好看自己怀里的人,不想晏承却已经晕睡了过去。
“醒醒,别睡,醒醒……”裴时嘉的浓眉秀目登时蹙在一块儿,这个人是为了救自己才被咬伤昏迷的。
这蛇毒猛烈,让人刺痛又嗜睡,裴时嘉赶忙伸手将自己扎束长发的发带解下来,让昏睡的晏承软软地躺靠在自己身上,轻轻将他的长衫、长裤撩起,露出细白的一双腿。
裴时嘉将细长的发带一圈圈绑在蛇头上方的小腿上,防止带毒的血在体内扩散,他紧紧打了结之后才将蛇头拧下,迅速丢到一旁,两个渗血的口子看起来狰狞吓人。
裴时嘉想也没有多想,脱了衣袍摊在地上,让晏承躺在上面后,半跪着低头就朝那被蛇咬住的伤口去,急切地张嘴就含住渗着黑血的腿肚。
刚刚被绑住自己腿的发带勒得疼醒的晏承,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到身下有软热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小腿肚,他一怔,下一刻裴时嘉就以舌头抵着他的肌肤,含着伤口重重一吸,血毒尽数入了他的口中。
裴时嘉扭头将口中的血沫吐出,很快又俯身继续用力吮吸一口,晏承轻颤着,嘴里喃喃道:“裴时嘉、裴时嘉……”他能感受得到,裴时嘉急了。
听到细声的呼唤,裴时嘉动作一顿,轻轻拍着安抚着蜷缩成一团的人说:“我在这儿,没事了。”
他只是将血毒都吸了出来,却不知道这蛇毒性到底如何,眼下只能尽快把人带回军营,让白容真给他看看。
那些跑出去追角牛的士兵都回来了,看见裴时嘉跪坐在地上,跟前还有一个人躺着,均是大吃一惊。
“裴小将军,这是怎么了?”先赶回来的两人惊讶道。
他们回来时举着火把,这一看,吓一大跳,裴时嘉嘴角还带着血。
裴小将军怎、怎么吸吸血呢!
“他为救我,被蛇咬了。”裴时嘉看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言简意赅地解释说,“快过来,给我火折子。”
“啊、哎!”其中一人举着火把上来,递上火折子,裴时嘉点燃了火折子,以火焰一下下灼烧着伤口。
晏承起先还涨红脸晕乎着,这一烧,让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很疼吗?”裴时嘉移开火折子,他们平时在战场受了伤,白容真直接上火上药,但他刚才一时忘记,这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