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一愣,他已有许多年没见过雪女了。但他知道她不是为他而来。
他内心住着一个魔鬼,每当他蠢蠢欲动之时,晴明必须靠着药物来压制他,但是他明白,那人就是他,他就是那人,两人本是一体,他强硬地想去除掉另一部分,然而到头来却束缚了自己。
真是得不偿失呢,那人说。
“晴明大人,太好了,昨晚我就感觉到您苏醒了,只是大天狗大人张开了结界,我没能进去,现在特来告诉您,之前您让我找的另一把刀已经有下落了。”
晴明不说话,雪女是把自己当成那个他了。他敛去心思,学着那人的语气,冷然道:“在哪?”
之后的日子,晴明去了趟酆都,崔判官仍坐在案几后奋笔疾书,似乎林锦年的事对他毫无影响,也是,只是一介小小城隍,即便擅离职守,也不会带来多大动荡,地府的工作万年如一日,繁忙却有条不紊。
许君自小鬼那里得到了林锦年的情况。他辞了城隍一职,在酆都前吐了金子,他说他想再感受下人间的繁华盛世。
许君知道他只是在为自己当年杀死妻子的事找借口,但许君无法责备他,于私,他确实是罔顾人伦,于公确是有功于这天下。
崔判官停笔:“我案子断得多了,从来都是杀伐决断,只是有些事原本没有对错。”
许君也唏嘘不已,孟婆端着酒杯:“想那么多作甚,快来尝尝我新酿的酒,保叫你们不醉不归。”
这件事情中,最高兴地就属孟婆了,听说林锦年在酆都城门吐出的金子足有一人高。
从酆都回来后,小座敷发现他麻麻这几天都不太对劲,似乎有点……活泼的过头了。
比如,平时懒得动弹,一到周末就睡觉的人今天竟然主动要求要带她去爬山。
小座敷眼神从收拾行李的许君身上移到眼前的书上。
“当一个人的行为模式短期内出现较大变化,就应该警惕,这很有可能是抑郁的千兆!”
“小座敷,你在干嘛,粉裙子跟蓝裙子你要穿哪个?”
小座敷把那本名为《心理学浅析》的书放在屁股底下。看来麻麻的真的有问题呢,他郁闷地想。
“快走。”
“来啦。”
算了边走边想办法吧。
路上,许君开着车一路慢行,离过年就剩几天时间了,许多在a市打工的人都在往城外走,本来就堵的交通一下子仿佛瘫痪掉。
小座敷坐在儿童安全椅上,麻麻今天似乎还没有抱怨过诶,要放在往常,早都不耐烦抽烟了。
然而许君只是在等车间隙,把玩着一根烟。
小座敷从后面递给他一点火,他竟然没接,天,太反常了!看来她妈妈的病还很严重啊。
书上说,这种情况呢,需要家人的关怀,一定要多聊天来了解病人的想法。
于是小座敷开口:“最近都没有见到白狐呢。”
诶?麻麻有反应了诶,看来书上果然说得没错:“放假了我都没见他了,还挺想的,为什么白狐不住我们家了?”
再接再厉:“话说白狐长得真的挺像晴明大人的。”晴明大人曾经叮嘱过他不要透漏自己的身份。
许君快抓狂了,但是对待小孩子要温柔,他笑着揉揉小座敷的脑袋:“因为白狐有爸爸呀,他不需要住我们家。”
“爸爸,你手好重。”
“哦。”没控制好力道。
好在前面的车子启动了,许君缓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将这种诡异的对话进行下去了。
达到山脚下时已经是十点钟,许君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包给小座敷背上,他背了同款的。两人牵着手,与众多踏青的家庭一样,走在人群中。
a市地处北方,北方的山有北方的特色,不同于南方群山的秀,北方的山更加陡峭,打眼望去,怪石嶙峋。
这种山并不好爬,到了险处更是难走,而且通常前面的人不过去,后面的人就无法通过。
许君跟小座敷就被堵在了这,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却都没有动弹,许君看看表,大概有十分钟了这个他都没往前挪一步。
周围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许君让小座敷抓好绳索,其实他根本不用担心,就算小座敷掉下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许君独自往前张望,见一个女生蹲在地上,似乎被吓得脚软不敢走了。许君一手抓着锁链,跟前面的人一一换了位置,这才到了女生跟前。
他拍了拍女生的背:“怎么了?”
女生闭着眼根本不愿意睁开,见有人拍她才看了一眼,这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熟人。
许君惊讶道:“梁老师?”
“啊,是左福的家长啊。”梁老师的声音颤颤巍巍地,极力地维持在家长面前的尊严。
然而她突然发现左福竟然不抓锁链就走了过来,要知道他们脚下可只有一条手腕粗细的锁链供人踩着。
“小心!”梁老师一手抓着锁链,另一手去拉左福,然而锁链之上,本就不好掌握平衡,她的重心一移,整个人立刻翻下去。
周围人一片惊呼。
许君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左手:“梁老师!”
“啊啊啊啊——”
“别怕,我抓紧你了。”
然而许君所能借的力也只有一只手,在这种情况下,他很难把另一个成年人拉上来。周围人大多自顾不暇,竟然没人伸出手。
许君正犯愁,忽然有人抓着他的胳膊,一点一点的把梁老师往上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