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俊直接走到主位坐下,尉迟靖像是见怪不怪,默默在他右下侧落座,手一直按在佩刀上。闻太师和上官流云心下吃惊,面上不露声色,只是站着没动。
杨英俊道:“太师,上官大人请坐啊。”
闻太师神色倨傲道:“方才老夫与上官大人感慨,说王爷治军严明,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尉迟靖大怒:“你什么意思……”
“诶,”杨英俊抬手制止他,脸上笑容不变,道:“太师是不是觉得,一个女人坐主帅位,有失体统?”
闻太师不置可否。
杨英俊笑意更深:“太师有所不知,王爷已将军中事务交由我全权负责,如今我便是一军主帅。不知太师前来,所为何事?”
若不是曾在太后宫里见过冀王妃几次,闻太师绝想不到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笑容坦荡的人,竟会是名女子,而且还是娇身惯养的王妃。纵使心中对她有了好感,可依然改变不了她一介女流的身份。闻太师冷冷道:“老夫前来与王爷商讨国事,事关重大,请王爷出来一见。”
尉迟靖怒道:“王妃已经说了,如今军中事务由她全权负责,你是聋了吗?”
上官流云神色一冷:“放肆!”
尉迟靖看着上官流云,忽然轻佻地笑了:“太师,你道王妃做主帅有失体统,那你带着皇帝的男宠前来商讨国事,岂非五十步笑百步?”
男宠?!杨英俊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上官流云好几眼。
上官流云大怒,欲拔剑,被太师拦住,太师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气,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道:“既然冀王如此没有诚意,那老夫只好告辞了。”
“太师。”
杨英俊笑着起身,并不去拦他,只站在原地施施然道:“我知道你此次前来,是来讲和的。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走,究竟是谁没有诚意呢?”
太师默然半晌,忽然笑道:“杨启峰养了个好女儿啊!”
杨英俊道:“太师有话直说,不用如此拐弯抹角。我是我,杨家是杨家,岂能混为一谈?”
闻太师敛了笑,终于正眼看他,道:“杨家世代忠贞,确实不能与反贼混为一谈。”
杨英俊大笑,道:“敢问太师,何为反贼?”
太师道:“身为臣子,对君不忠,暗藏谋逆之心,行逆天之举,是谓反贼。”
杨英俊道:“关于‘反贼’一说,我有不同的见解。”
“愿闻其详。”
“反贼,是统治者对于意图推翻他政权之人的称呼。可是如果这个统治者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能称为君呢?既然不是君,又何来对君不忠之说?”
太师眯起眼,冷冷地看着他,道:“先皇驾崩前的的确确说了,传位给皇子嵘,老夫亲耳所闻,又岂会有错?既然这是先皇旨意,当今圣上又怎会名不正言不顺?”
“话都是你说的,有什么证据?”
闻太师隐忍怒气,道:“冀王妃这是在指控老夫与当今圣上联手谋夺帝位吗?”
杨英俊挑眉道:“我只是想说,片面之词,不足为信。”
闻太师不说话了,唇线紧绷,不怒自威的脸上弥漫着肃杀之气。
尉迟靖站在杨英俊身侧,警惕地瞪着他们,手已握住刀柄。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紧绷的弓弦,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弦轻易崩断。
杨英俊却像毫不在意,轻松地笑着:“太师此番前来,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吧?天气这么闷热,大家说这么久,想必也渴了,何不坐下来喝碗凉茶,再慢慢说?”
下马威已然起了作用,闻太师虽面色僵硬,却不再提见王爷的事,默默地落座了。
杨英俊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是从容淡定的笑:“来啊,奉茶。”
很快,士兵捧着好几碗凉茶进来。
杨英俊道:“军营之中无好茶,不过这凉茶驱暑,太师和上官大人若不嫌弃的话就请多喝一点。”
“王妃客气。”
杨英俊道:“在这里,他们都叫我杨公子。”
太师难得有了丝笑意:“王妃若为男儿,恐怕亦是将帅之才,可惜……”
是啊,可惜。
杨英俊在心底偷偷附和,脸上却依然笑着:“太师此番前来,可是皇上的意思?”
闻太师道:“王妃方才不是说了,老夫前来,是为了一个‘和’字。”
杨英俊漫不经心地理着自己的袖口,道:“闻太师怎么会以为,皇上都想置王爷于死地了,王爷还愿意和解呢?”
闻太师叹口气,语气变得和缓了许多,道:“王爷乃国之栋梁,将帅之才,先皇在位时就曾多次领兵出征,鲜少有败绩,是真正的常胜将军。北漠狼族,西兰国,东珠国,还有许许多多番邦异族,只要提到冀王,无不闻风丧胆。以老夫愚见,皇上治国,王爷攘外,我朝才会立于不败之地。可是一旦内乱,势必要面临亡国之灾。”
杨英俊道:“可是这战事是皇上主动挑起的。我和王爷曾真心实意地向皇上投诚,皇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骗了我与王爷入宫,摆了桌鸿门宴,演一出杯酒释兵权,太师觉得我们还能信他吗?”
“当日之事,老夫也有耳闻。其实,皇上不过一时冲动,皆因王妃娘娘而起。”
杨英俊意外道:“我?”
“不错。娘娘与皇上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皇上对娘娘如何,想必娘娘心底清楚。如今娘娘要与王爷退守江南,永世不回京师,皇上想到从此与娘娘再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