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清爽的沈琼华盘坐在黄花梨的榻上,瞧着烛火明明下翻着书册的温言,愈瞧心中便愈是欢喜,又忆及祝归时所说前路莫测,不知难险几多,渐渐心中竟是起了个于他而言堪称疯狂的念头。
“阿言……”
“怎么?”
温言瞧着手中关于南海的书册,不曾回头,只在嘴里应了一声。等了半晌,那人却是没了什么响动,正要回头去看,背上便多了一道温热。
“沈琼华。”
温言轻唤了一声,却觉得背上的沈琼华抱得更紧了些,热气呼在颈侧,温湿轻痒一路直抵他的心底。温言握住沈琼华颤个不停的手,想着总是要先安抚这人,却不知他是怎么了而无从开口,只得又唤了一声,“沈琼华。”
沈琼华心间跳得厉害,左思右想下索性狠了狠心,转到那人身前,一下子跨坐到了温言腿上,温言面上眸里的神色他看也不敢看,紧闭着眼睛亲了下去。
耳边听得一声闷哼,唇间也有了几许润意,不多时便闻见了血腥气——不知是谁的唇被沈琼华的狠劲儿磕破了。沈琼华却犹自闭着眼,只紧紧贴着温言的唇,抖着一只手去解自身的衣带,另一手绕着温言的颈,使了大力气地抓着他那暗纹衣领。
温言出手止了沈琼华解衣的手。
两人僵持了片刻,温言凑在沈琼华耳边细语一声,“你可想好了?”
沈琼华仍是轻微抖着,却是点了下头——祝归时言说南海多险,若真是千钧一发之际,他不要了此身性命也要护着温言,最坏许是天人永隔,他与这人相知相许一场,当不能留什么憾事。
温言略略低首咬住了沈琼华颈侧,轻手解了他的衣裳。
红烛清月夜,暖热相缠,风月无边。
第22章 第 22 章
晚花新柳色,碧山锦树佳,自小窗望去,便见一池新绿花光浮影动。这般流云溶溶的轻丽春晨,祝归时坐在小堂的硬木桌边,满面怏怏地用着火云别业送来的早饭,不经意一抬眼便瞧见了唇上血痕未愈的温言。
“你这是怎么了?”
温言顺着祝归时所指轻轻抚了抚唇边,忆及昨夜沈琼华那个不通章法的吻,不禁笑了笑,倒是将祝归时忽略了彻底。
祝归时瞧着他那笑,瞬地明了这大概是他与沈琼华的什么情趣,立时便不问了。
满堂静静里,沈琼华自房里走了出来。他今日着了十样锦的春衫,愈衬得他粉嫩可爱,只是那眼底青青亦被衬得扎眼。平日里恨不能时时随着温言的人现时竟迟迟不肯前来,只站在不远处踌躇犹豫。
温言倒与平日里无二,放了汤匙走过去将人领过来,安置在挨着自己的圆凳上,低柔着声色问他怎么不多睡会儿。
沈琼华皱了眉,望着温言的眸眼里隐隐挂着些轻薄的水汽,小着声音咕哝了句什么,祝归时没听得清楚,却见温言一副极是心疼的样子,伸了手附在了沈琼华的后腰处。
祝归时霎时睁大了眼,愤愤指着温言。
“qín_shòu!”
“一晌贪欢、一晌贪欢,你要他怎么骑马赶路!你们这两个,真是、真是……沈琼华怎么赶路?”
温言轻瞥了祝归时一眼,淡淡反问,“火云难道备不下一辆马车么?”
祝归时想不出话来,又瞧着温言横过来的淡冷眸光,愈发说不出什么,倒是沈琼华薄红了脸颊,小声辩解道,“我、我不知道……”
他那日瞧着夏侯昭是为人下者,起身时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后来上马赶路更是身手矫捷,沈琼华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以为人人皆是如此,哪知亲身经了此事,身体竟酸成这个样子。
晚一日出海便多一分艰险,祝归时气得点着眼前的温言与沈琼华,这两人待到一处便没什么脑子了。
沈琼华低着头,不着痕迹地挨了挨温言,不怎么敢去看祝归时,嘴里小声嘀咕道,“怎么夏侯昭从来都没事?”
祝归时听了“夏侯昭”三字,昨夜起始便白着的面色又白下去几分,胃间翻腾几欲作呕,“不许再提那人!”
正进了小堂的钟怀遥好奇地快步过去,问道,“不许再提谁?”
祝归时面上恹恹,盛了粥放到钟怀遥面前,“不许再提你。”
“啊?我怎么了?”钟怀遥气鼓鼓地,“我怎么你了,你一早起来就惹我!”
祝归时捏着蒸糕塞到钟怀遥口中,“小孩子问什么问,用饭。你看你,这许多时日了,吃好喝好,个子却一点儿没长。”
钟怀遥好哄得很,立时便啃着蒸糕不去计较祝归时的种种言行。温言仍是揉着沈琼华的腰,又单手盛了一小碗咸粥给他。沈琼华伸手去接,指尖触到温言指节的暖意,心里一颤——
昨夜里那暖摩挲而过他分分寸寸的肌理,最后还抚去了他眼尾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