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华小小地欢呼了一声,忙执了象牙筷子夹了虾仁儿,在那姜丝香醋里轻轻蘸了蘸,递到了温言嘴里。
递到第三只时,温言握着那人的手轻轻回转了下,“你自己吃。”
沈琼华乖乖地咬住了那只虾。瞧了瞧一旁的钟怀遥,抬手将那些虾仁儿分了大半到他的碟子里,“你怎么不长个子,多吃些。”
温言不去管那两个人,曲着指节轻轻扣了扣祝归时眼前的桌面。
祝归时回了神智,一脸复杂莫测的神情,“你这是要把他宠成什么样子?”
“这便算是宠?”
祝归时睁大了眼,这难道算不上宠?
温言见他那副样子,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将自己思想了几日的疑虑说与他,“蜃景本是极难得见,我们短短时日里竟是见了三次,事极反常为妖,我想,我们大抵是离着楚澜不远了。”
“我亦是作此推想,”祝归时静了静,轻声道,“我今日还要与你说一说钟家那幅线路图。”
温言停了筷子,“怎么?”
祝归时音色凝重,缓缓道,“再向前行上几百海里,图上便没有指示了。”
温言大惊,思绪乱在脑中,一时竟是分毫也理不清。
沈琼华同钟怀遥停了筷子,怔怔瞧着两人,不知要说些什么。
四人正是无头无绪之时,温家的人惶惶急急地进来报禀,说是前方出了异象。
祝归时急急随那人去了船头,温言却是慢一步,将正要起身的沈琼华按坐了回去。
“你们两个把饭吃好。”
沈琼华自知帮不上什么,不愿他忧心自己,只强压着心中惶念,点了点头。
钟怀遥瞧着温言出了舱门,慨叹一声,“温哥哥待你真好。”
沈琼华笑笑,凝在门口处的眸光也不收回,“你日后也会遇着这样一个将你放在心尖上的有情人。”想了想又道,“你若遇见了倾心之人,许是也会像温言一般待那人了。”
“是么……”
温言才至船头,还未站到船栏前便瞧见了不远处那道水龙。
直入天际,不见起始不见终处,像是九天神龙俯身人间,独赏了这方海水,要来翻搅一番,饮上一饮。
祝归时紧紧扣着船舷,面色也是有了白了几分,回首瞧着温言,“龙吸水!”
那道水龙会席卷而过,转瞬而成的深深漩涡会吞噬一切,不幸卷入其中的庞然海物会在其中被绞噬成泥,骤起的水柱亦会卷噬进过往所有物事,翻折成屑,遑论他们这一船血肉之躯。
船下海水已是逆流着向那处聚拢而去,船身亦是慢慢加快了向着龙吸水而去的速度,此时只怕真是无计可施。
祝归时喉间腥甜,遥遥四顾,竟是瞧见了不远方的一处生门。正要下令向着那处行进,却被温言止了。
“祝归时,我们要航进龙吸水的中心。”
“你疯了吗!”
海气愈来愈近,暴噬气息亦是越发浓重。
温言难得急急吼了出来,“生门暴露处如此明显,我才与你说过我们是入了楚澜的范围,你竟也敢下令行去!”复又扯着祝归时,教他去瞧那冲天水柱,“这龙吸水细微看去,总有异处,许是它本就不是天然所形!”
祝归时眼底通红,不知是海气熏染所致,还是心内惶念火气所激,“温言!一切俱是我们的猜想,若这是真的,我们会殒命于此,温九师叔大抵等不到你我,而你,你可舍得沈琼华?!”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很匆忙,我自己也有点而不太满意,可是只能这样了……宽容待我,笔芯~~~
第25章 第 25 章
船身晃晃着随那漩浪而行,眼见便要卷入强劲水柱中。祝归时急怒交加,忧心地探看了一眼那冲天水浪,却是僵在原处。
“温言,你可瞧见了?”
温言亦是满眼惊疑,轻点了下头。
那层层水幕中,竟有两双漆墨眸子,滴溜溜地一直瞧着温家的船,方才祝归时一声惊问,惹得那两个不知是人是怪的倏地遁入水中,杳杳无迹了。
龙吸水极厉害,卷入其中的海物大多会夭殒其中,却是从未听闻有什么可在其里自由来去。
祝归时掐在船舷上的手不禁微颤,狠狠握了握,一指点着方才那眸眼所在,侧首避着海气扬声令道,“调转船头,自此驶入!”
温家船上选出的人,俱是英勇明义之辈,初初听闻此船是入南海为温九寻药,人人写了请命书,争着献上薄力,此时听了祝归时所令,纵是心中犹疑,仍咬紧了牙关,自那处绞动的水幕处航了进去。
船身巨震,未及全入,桅杆便断折了,倾砸下来又坏了一方船板。温言与祝归时满身湿透,却是半步不敢离开,真气全聚,眸光灼灼。
船体受损,仍是艰难地进入了龙吸水的中心。
眼前是遥遥才见边界的巨大黢黑漩涡,那漩浪愈加深大,一眼看去,只入眼满满暗黑,小小海物卷在那浪壁上,无可抵抗。
舵手已是控不住船行方向,只得由着船体随那漩浪一点点陷下去。正是人人惊惧之时,不知何处竟起了空灵似清月的美妙歌声,无词无句,却教人听得心神飘摇,直要循着那歌声而去。
温言心中一凛,沉声令众人封了耳力,扯着祝归时急急回了舱内。
沈琼华神念惶惶,紧紧将脸色煞白的钟怀遥抱在怀里,一手撑着船壁,勉力稳着身形。
温言同祝归时在一片摇摇中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