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尤许盯着那平安扣,却是微微退了一步,不曾去接,“我福气浅薄,留不住这样的祥瑞之物,恐会折损了它。”
沈琼华却是不由分说地将那莹绿扣在了苏尤许的衣衫上,笑了笑,“好看。许你平安顺遂。”
温言立在沈琼华身侧,见那平安扣配在一片品红中,淡声道,“我与沈琼华知你为人,不信着是你私自取了还魂,本不应擅入楚澜禁地,可夏侯昭执念如此,又因着沈琼华挂心你,故而我们思虑后还是来了,望你谅解。”
苏尤许看了这两人半晌,笑了笑,“这禁地,如今已是没什么入不得的了。二位待我至诚,尤许记着了。”
秋怀信远远瞧着苏尤许,疼痛入心,连着体内的真气肆意翻腾,面色竟是与苏尤许一样苍白了。他深心处的那人分明是秋掠先,怎么如今为着苏尤许心疼到这般地步?
秋怀信闭了闭眼。执念入骨,只能是秋掠先复还人间方可得解。他先前与苏尤许说的字字句句亦皆是肺腑之言——秋掠先魂兮归来,他便伴着他同生同死,一刻不分离,苏尤许恨极了他,他便倾尽所有哄着他。
夏侯昭眼见秋怀信眸子里隐隐带着悔意,又见苏尤许与温言沈琼华腻在一处,分毫未有前来的意味,心间焦虑,不由冷声催道,“苏宫主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苏尤许看也未看过去,只对沈琼华笑了笑,“走了。”
正要转身前去禁地门前,腕间忽地教人扣住了。苏尤许满眼疑惑地回首,却是温言。
“失礼了。”
苏尤许心腹间瞬时起了一片暖烫,竟是温言渡了真气过来,护住了他的心脉。
“凡事小心。”
苏尤许怔怔瞧着神色淡淡的温言,见他将沈琼华紧紧护在怀中,瞬时便了悟了温言所想——这人是不愿自己的心上人忧心过重。
沈琼华在一旁微笑道,“这是你的地界,别教外人欺负了。”
苏尤许点点头,勾着不见血色的唇笑,“好。”
禁地大门设了一处凹槽,苏尤许与秋怀信各自执了半面玉璧,轻手放进去合作一面,先是秋怀信转了几转那青玉,而后是苏尤许依着古怪手法反向转了转。
龙石大开,两侧壁上明火灼灼,照着延伸向下的石阶。
苏尤许一人当先,秋怀信本是在他之后,走了几步便不着痕迹地行到了那人身侧。温言与沈琼华行在一处,其后是执剑在手的慕歌青,最后才是夏侯昭。
沈琼华欺在温言身侧,小声问他,“夏侯昭不是念着还魂念得疯了么,怎的如今行在最后,他不怕还魂珠被我们抢了?”
“怕死。大抵是顾忌楚澜机关,防着先行进去会中了些什么招数。”
沈琼华目瞪口呆,“这人真是……”
温言却不愿再提夏侯昭,摸索着与沈琼华十指相扣,轻道,“别怕。”
沈琼华用了些力气回握,嘻嘻笑着,“有你在呢,我本就什么都不怕。”
温言面上笑意明朗,将重重忧心俱皆压在深心处——夏侯昭出身毒门,纵是功力不济,使毒的手段却是千变万化,一路行来未曾对他们使什么毒手,是要借了他们的力,又顾忌着自家师父,他与祝归时许夏侯昭同行寻着还魂,时时还要顾着他的命,是顾忌着曲姨,两相制衡,至此仍是平安无事。可夏侯昭日渐癫狂,不知这平和假象还能持续多久。
几人不知行了多久才到了一高大门前。
苏尤许上前几步,摸过门上繁复花纹,机括声响渐次响起,纹路繁繁杂杂的重新纠结,竟是化出了一方画——云雾缭绕,高阁华宫,好看得很。
楼阁两旁空了凹陷出来,沈琼华好奇瞧着苏尤许同秋怀信取了自己的玉印放了上去,恰如守门辟邪的神物。
高门开启,楚澜禁地映入众人眼帘。
真正是明珠满室,金碧辉煌。
中间修了圆池,里头碧水清清,却是愈看愈觉深邃,望不到尽头。前侧是历代宫主与祭司的灵牌,依着年代肃穆整整地立在檀木架上,两边仙鹿形制的长明灯,此刻正燃着暖暖明火,将禁地耀作光亮神殿。
不见人间烟火气的禁地中,竟有一名着了淡青薄衫的女子,正清着牌位前的桌案,听得开门声响,讶异着回首望来。
“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