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江承解毒一事也急不得,明珠这身子久未曾调理毛病一大堆,如今江承给他开了几服药让先吃着养养身子,过段时间再去江府那边找他瞧瞧身体状况,若有改善便另换几副,想来半年或是一年多的时间都得花在调理上了。听江承的意思等到身子壮实些了还得辅以针灸药浴,总归得耗费不少精力和时间在上头。
而且还不一定能根治。
明珠抚了抚自个儿的脸,想起江承那日说的话心底终究还是有些遗憾的。
“你这脸上的黑斑想来也是要那残余的毒素给弄的,只年月太久了我也不保证能给你全去掉。男人丑些便丑些,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不错了。”
不得不承认,明珠其实还是有些在意自个儿的外在容貌的,王名川生得若是差些明珠倒觉着自个儿丑点无所谓,可偏偏那家伙生得忒招人,立在他身旁说没压力那是假,虽不到自卑的地步可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尤其是在那些男男女女将目光集中在王名川身上的时候。
“主子,前头让人挡住了牛车过不去。”
明珠正出神之际陡然听见长贵叫唤,抬眼一瞧却是发现那前头堵着乌压压的一队车马,车上大包小包装了好些个东西,明珠瞧这阵仗便知一会儿若撞上了也是过不去的,索性让驾牛车的人往地里头挪挪给让让地儿要人先走,这会儿土地都荒着呢也不怕踩坏了别人的庄稼。
“主子,我瞧着那大马上坐着的人倒与你有些像。”
长贵便是刚买回来的下人之一,今年不过十三岁,因着生得高壮些王名川便将他指给了明珠,年纪小不妨事儿,关键时刻能扛得动人跑得了腿儿。
“浑说什么呢,人家生得那般俊俏你这般说不是埋汰人么。”
遭了呵斥长贵也收敛些了,只伸长脖子好奇地瞧那队车马缓缓从面前经过。虽说主子不信,可他倒是真觉得上头的那位小哥长得同主子有几分相似,话说主子那没黑斑的半张脸……长得还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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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你瞧什么呢?”
薛明玉往后头瞧了瞧,听到自家爷爷在前头唤了声才将脑袋转过来。
“刚才在路边瞧着个人,倒像是薛明珠。”
“那小子怎会在这儿?”
薛定师心里有些发虚,可到底岁数摆在那儿定力总比旁人强些的,遂不过是怔愣片刻便将头扭了过去。
“走罢,莫让魏家人生疑,好容易要那边的人认下你的身份可不能让那小子给搅和了。”
薛明玉点头称是,又回头望了望明珠的方向,待见着人头也不回地坐着牛车走了才生出一丝真正取而代之的优越感来。
正主又如何,如今一个貌若无盐一个俊秀出尘,一个坐牛车一个骑高头大马,谁优谁劣明眼人一瞧便能见分晓。往后他薛明玉去了京城仕途一路攀升飞黄腾达,而他薛明珠一辈子都只能在锦州城这样的小地方当个比女人还不如的男妻,到了那时薛明珠即便是知晓了真相又能奈他何。
“薛家那个病秧子如今也剩不了多长时候了,你去了京城人前人后都得做足面子,好生侍奉搏个好名声,这山远路长的爷爷也看顾不了你,一切都得谨慎行事,万万莫要意气用事。”
“孙儿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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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
老管家怒气冲冲地跑去主屋找人问事儿,他一直觉得薛定师这人不靠谱,连带着他送过来的薛明玉也瞧着像是假的,可无奈人都已经将信物送上来了也没甚好挑剔,他也只得一边敷衍一边查证据,然而正在他那边挠头想招儿不得法之时却被告知魏公子已经派人去赵家村儿接人了,这小辈如此不懂事儿要他如何能不气。
“魏芳,你为何要擅作主张将人弄回来!”
老管家踹开房门冲进去就要找人说事儿,他在薛府服侍了大半辈子,陪着主子经历过最苦难最危险的岁月,如今老了跑不动了却是混得一身老资历,小辈中任是身份贵重些的主子也得唤他一声忠伯,是以如今教训起魏芳来便是底气十足。
“您怎的生这般大的气,我不过是按着舅舅的吩咐办事儿,如今既然已经找着手持信物的人了为何还要拖延?”
忠伯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证据,只得跺脚强撑道:
“那薛定师早些年就是个不老实的,如今瞧他那模样我就知晓这事儿铁定有猫腻,真要他得逞了我薛家不就成了谁都能哄骗的了么。”
“这不过是您对人怀有成见罢,我瞧着便挺正常的。”
“正常个屁!”
老人家犯了混,无论如何也要魏芳将人送回去。
“这人就是个老骗子,你就是个小骗子,明明瞧出来有猫腻还要跟老头子我装糊涂,你安的哪门子心!”
魏芳看着眼前这老小孩儿也是无奈了,可到底是长辈他也打心底敬重,是以仍旧耐着性子解释到:
“舅舅也没几日了,与其花恁多功夫去找那些个所谓的真相,不如让这人拿着信物回去伺候舅舅走完这最后一段路是要紧。不过是找个人早些回去哄哄舅舅,您较什么真呢,咱又不是说不查了,先将人送回去宽了舅舅的心,说不定能要他的病轻些也未可知呢,往后查出这薛明玉是真的自然好,若是假的,咱魏家和薛家又岂是他能翻过天去的。”
听魏芳这样说忠伯倒是迟疑了,他单着急着找小主子回去同老爷团聚,可却没想着老爷的身子真有到等不着骨肉团聚的那一天。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