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颂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凝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来了。”
赵护法眼中划过一丝恐惧,强作镇定道:“我们怎么办。”
“带着他们从后面走。”厉颂风说完,提着枪走出了庙门,不再理会赵护法的动作。
今夜的月色很好。
月光下,一个穿着黄衣的女人冷冰冰地站在那里,面上已不复厉颂风初次见她时的恬静柔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含杀意的狰狞。
“你瞎了一只眼?”厉颂风口气上扬,似乎颇为愉悦,“该不会是无情干的吧?”
被戳中痛处的魔姑姬摇花尖啸了一声,如一股旋风般向厉颂风冲了过来,她周身的气劲如同一道道利刃,从四面八方向眼前的敌人割去,激起的风让人的面颊微微刺痛。
然而厉颂风面上没有一丝惊慌之色,他闭上了眼睛,清楚得感受到在这漫天威胁中真正致命的只有一处,所以他只刺出了一枪。
“铮!”
长枪与姬摇花的一双芊芊玉手相击,竟发出了金戈之声。
本已受创的枪头寸寸断裂,但枪杆却突然从姬摇花的双手中滑了过去,重重地击在她的胸口。
女魔头闷哼了一声,向后倒去,却在即将落地时倏的弹起,保持着防御姿态摆正了身体。
在这一次交锋中,两个人都没有讨到便宜,这不能不让姬摇花暗暗心惊,思忖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高手。若在平时,这艳冠天下的女魔头必定会施展媚术勾引这英俊少年为她效力,然而她之前因为和薛狐悲内讧被刺瞎一目,心中怒极,只想着大开杀戒。
姬摇花在这江湖上成名已久,厉颂风早知道她有几分本事,本就没想几招之内取她性命,方才的一枪既是自保也是试探,接下来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厉颂风扔开了手中的木棍,手伸向背后的布囊,姬摇花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直觉地认为不能让他如愿,遂劈出一掌,足下仿如生风,转瞬已来到厉颂风面前。厉颂风向后一仰,双腿顺势踢出,击向姬摇花的腹部,女魔头急将内力涌向小腹,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厉颂风感到双腿仿佛踢上了一块铁板,知道这一击并未伤到她根本,好在他本就是为了分散姬摇花的注意力,趁她手上掌风减弱之时握住了布囊里的东西,同时双脚再次抬起,狠狠地夹住姬摇花的腰部,令她动弹不得。姬摇花怒极,双掌向他腿部斩去,厉颂风也衬着这个机会将囊中的三截枪杆组合成功,双腿落到地上,险险避过双掌。
两人再次分开,目光牢牢地胶着在对方身上。
他们都知道,下一个回合就是决出胜负的时候。
姬摇花白皙的玉手在月光的照拂下闪着莹莹的光,而厉颂风的枪尖却仿佛固执地拒绝着光芒般保持着墨色的沉默。
白与黑的对立代表着的不是太极的创生,便是……不死不休!
两个人同时动了。
看似柔软的玉手如同钢铁一般的坚硬,即便是经历了无数风沙打磨的顽石也敌不过它的猛击。然而它今日所迎上并不是顽石,而是一团熊熊的烈火!
于是,它也就如同熔岩中的铁石沉默地被融化了一般被足以燎原的枪势烧得一败涂地。
姬摇花倒下去时能感受到大地的冰冷,却又分明感到了那团火光的炙热,两种不同的感官交织在一起,然而最终炎热消退,留下的是生命流逝的阴冷。
就像她在善与恶两种不同的身份间转换,最终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又或许,她真心想走的便只有那条路。
这女魔头诞生之初是善还是恶?厉颂风不清楚,他也没有了解的兴趣。
他回头望了一眼古庙,里面已经没了呼吸的声音,北城的四大护法已经带着人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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