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一声不吭,算是默认。
“我和他,真的有这么像吗?”他又问了一次第一次见面的这个问题。
“像,又不像。”
男人发出了一声饱含疲惫的喟叹,沉重的令人鼻尖一酸。
等到姜衍回过神来的时候,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水泥和钢筋铸就的墙壁屋顶已经失去了安全感,他觉得自己暴露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猛烈的风呼啸着卷过来,夹杂着灰黑色的雪,一刀刀的割裂他的毯子他的衣服他的皮肤。
天亮了,可是更加冷了。
姜衍透过那稀薄的阳光打量这个糟糕的空间,似乎自己已经坐在这保持这个姿势成千上万年了,他抬起僵硬的脖颈,自暴自弃的把自己嵌进沙发里。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他就得去上班,然后脚踝传来的刺痛让他无法动弹。姜衍把触手可及的所有棉织物都堆到自己身上,但是身子依旧抖得像筛糠。他谨慎的站起来想要把自己扔在床上,不管不顾的睡上一觉自我逃避,可是没办法站稳就摔倒地上,额头磕在了茶几上。姜衍狼狈地喘了几口气,为数不多的神智被这么一撞更散了,他胡乱的找药箱,却摸到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姜衍的心狠狠一揪,他似乎知道这是什么,但不敢打开,最后还是忍不住拆开了缎带。
里面放着先前傅誉提到过的那条,会很衬他的竹纹领带。
姜衍不敢想象男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它买下的,他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抚摸过真丝的面料,眼眶里透明的液体越来越多,在领带尾部有一张手写花体的字条,姜衍只看了一眼,压抑了一晚上的眼泪就不要命的簌簌掉落,在领带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水花。
——le derdeau.*
“对不起...”
姜衍死死攥着那条领带,像个失语者,嚎啕得无声却有力。
*唐贝丽浓:顶级香槟
le derdeau:最后的礼物。
第三十二幕
苏嵇在姜衍楼下抽了几支烟,然后就开车到处闲逛。他没有地方去,家里在装修,用再环保的材料仍是一股甲醛味儿,他鬼使神差地把车停在一个早餐铺,因为看上去就像姜衍会经常光顾的地方。鸡蛋灌饼的香气实质化般袅袅飘在空中,热腾腾的豆浆裹着最淳朴的甜味,正在忙着煎饼的摊主热络的招呼着,看到这般衣冠楚楚的客人还把那小马扎擦得锃亮。
他看着那双粗糙的手端来精致的早餐,还多给了他一个茶叶蛋,摊主咧嘴一笑,说话还带点口音:“你是今天第一个客人,送你的。”苏嵇这时候才恍然,为什么姜衍放着山珍海味不去,偏喜欢钻这种角落巷子,他急切的想找个人表达他的体悟,可是却落寞的发现只剩自己。苏嵇看着这微微亮的天,明明已经到了太阳升起的时间,可整块天幕是灰色的,好像一丝阳光都见不到,让人心生不出一点希望。
苏嵇礼貌的别过摊主,夸赞他做的东西很好吃,然后倚在车边一根又一根的抽。凛冽的风把他略高的颧骨和眼窝吹的有些发红,看起来就像是刚哭过一样,他把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抽完后魏巍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
“苏总,您今天还来...”
“魏巍,帮我收拾一下隆达公司的文件,再订一张去c市的机票。”
“这个差儿您不是交给小张去做了吗?”
“我失恋了,需要找个逃避现实的借口。”
当然,作为两个受伤的却只能通过抽烟来抒缓情绪的不成熟大人的其中之一,姜衍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衍趴在床上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他的右手还夹着一支烟,也不抽,就让这裹着69种致癌物的烟雾慢慢地充斥空间。手机亮了又暗,最后他行动迟缓的把烟咬进嘴里,给缪缪扯了个“今天身体不适”的谎。
不甘心。
姜衍往地上丢了第17根烟头,卷住了身下那团雪白的被子。苏嵇说的没有错,他对于傅誉的执着也无非就是剩下的这点不甘心罢了,再多的爱啊恨啊,也早就在那几年不咸不淡的交谈之中消磨殆尽。本就天性凉薄,何来刻骨铭心。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姜衍才发现他做了件多么罪无可恕的事情。他僵硬的把身体翻了个面,那个缠在左手手腕上色彩斑驳的领带被轻柔的放在心脏的位置,那张字条已经被捏的有了些褶皱,可是青年依然没有松手。
他深呼吸了几口,企图加快自己慢性自杀的速度。
这时候姜衍感觉到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伸手一摸原来是约瑟芬。猫咪对于气味特别的敏感,此刻看到卧室里也变得烟雾缭绕之后更是紧紧扒着被子不愿意出来。“他没有把你带走吗?”姜衍露出个微笑,把约瑟芬笼在怀里顺着他那长长的毛,约瑟芬喵了一声,轻甜的调子让姜衍的心情好了一点,为了不毒死猫咪,他拖着疼痛不已的脚爬起来开窗散味。姜衍想给约瑟芬弄点东西吃,愣是没发现什么食材,本来是和苏嵇约好看完领带去超市的。
猫粮已经吃完了,冰箱里的东西不适合宠物食用,姜衍无力的坐在沙发上,他自己没胃口,但没理由让猫咪和自己一起遭罪。他叹了口气,开始套衣服,还给猫咪剥了个水煮蛋。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是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么一个适合抛弃世界的日子下楼的。姜衍套上鞋子,脚踝已经肿了好大一块了,摩擦着鞋帮疼得要命,他皱紧了眉,拿上钥匙就想开门下楼。但是想到苏嵇说过约瑟芬对于昂贵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