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友病是性聯遺傳(※意指與性別有關的遺傳,它跟攜帶在性染色體上的隱性遺傳基因有關。血友病患是x染色體缺少了某一段製造蛋白質的基因,所以男性會直接表露其特徵,女性則成為隱性帶因者。),所以女孩子是不會有的。」
「喔……那是怎樣感染的?」
「我沒問。因為我覺得沒必要知道。」
幸乃不過才十四歲,但現在十四歲的小孩,就算已經有過性經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雖然魚住不認為那是件好事,可是也不會想去責備。何況即使責備幸乃,也沒有什麼好處。
「可惡!就因為吃了那個蛋糕嗎……雖然有控制住甜分,不過吃下肚後還是很好吃呢。如果我帶她去那邊,她會再做給我吃嗎?」
「我想會的。」
「既然這樣,我就犧牲一天的休假時間吧。」
久留米說完後彈開打火機。
隔天,為了儘快聯絡到幸乃,魚住打開了手機。
魚住和幸乃同時一起購買的手機,兩人是同樣的款式。魚住的手機上目前還沒掛上吊飾,他想掛由幸乃所選擇的吊飾。
可是,魚住按下幸乃的電話號碼後,卻是由一個意外的人接起電話。
那個人搶在魚住說話之前,在背景嘈雜的情況下說:
『你是天使——不對,是魚住吧?』
「……南雲醫師?」
『對。幸乃她現在在醫院。』
醫院——魚住的聲音梗在喉嚨裡,無法做出反應。
『她現在睡著了。不過,這個來電鈴聲是什麼啊?好像在哪聽過。』
既然可以聊這種話題,那幸乃的狀況應該不是很嚴重吧?
魚住聞言,總算是能夠擠出話來回答。
「那是水戶黃門的主題曲。」
『喔喔,是喔,還真是冷門到極點的鈴聲呢。倒是你現在在哪?大學嗎?』
「不,我正打算去大學,現在正走路到車站。」
『那麼,你可以過來這裡一下嗎?』
魚住反覆思考自己今天的行程。如果是早上的話,稍微不在研究室應該也沒問題。
「如果只有一小時的話……」
『那就不好意思,麻煩你過來一趟。一下子就好,希望你能跟幸乃見面。這孩子又割腕了。』
「咦?」
『傷口不是很深。但她是慣犯,這已經是第四次割腕了。幫我罵罵她吧,因為她現在最聽你的話。你來之後,我的研究室在西大樓的二樓。』
南雲只說了這些就掛斷電話。
——割腕……
魚住把手機放進大衣的口袋裡後就加快腳步,清晨的冷風玩弄著他長長的頭髮。
幸乃割腕了。這是說,她拿刀子劃在她那像細樹枝的手腕上嗎?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魚住並不會這麼想。
啊~~這樣啊——魚住聽到時當下只這麼認為,還有感到非常悲傷。
他得聽幸乃說話。
只要聽她說話,就只聽她說話——大概這樣就好了吧?而且,也只能這麼做。就算南雲醫師叫魚住罵她,可是魚住也不知道該罵些什麼才好。
快一個小時後,魚住抵達醫院。
「幸乃是昨天晚上割腕的。那孩子現在和她嬸嬸兩個人住在一起。結果,昨晚半夜時我的呼叫器響了。幸好我事先有給她們我的呼叫器號碼。」
在研究大樓的研究室中,南雲這麼對魚住說道。
「這是第四次了嗎?」
「嗯。好像是臨時起意才這麼做的。因為她對死亡還懷有恐懼,所以沒有割得很深,應該是力道不夠吧。你懂嗎?若是為了尋死而割腕,那如果不夠用力,是沒法切到動脈的。」
「……」
「死亡很可怕,可是她還是割下去了。那算是精神醫學的領域吧?但我也不是不懂啦。或許對那孩子來說,即使現在活著,也只是不斷在接近死亡吧。就算想設法阻止,可能也是枉然。不過我會罵她啦,每次都會狠狠罵她一頓。」
「……是這樣子啊。」
「那孩子每次都擺出一副『我有在反省』的樣子,每次都讓她嬸嬸非常擔心。」
「可是,最後還是再犯……」
「沒錯。所以,這次就由你聽聽她說話吧。」
「好的。」
南雲用力咬著香菸的濾嘴,「數值下降得很快。」
「cd4嗎?」
「嗯。」
「我上次問的時候是六八〇。」
「那是半年前的數值,現在又降得更低了,我們已經在考慮是否要開始用藥。」
「這樣子啊。」
「你這個人真是很奇怪的傢伙。」
「咦?」
「幸乃被你溫柔對待之後,總覺得她的心情就非常好。其實,那孩子至今都非常討厭被知道她病情的人給予關懷。」
「我關心幸乃並不是因為她生病。」
「那為什麼關心她?」
「這個嘛……為什麼呢……」
「算了,是什麼理由我都不在乎。只是,她一旦開始服藥後就會產生副作用。那不是很強的藥,但就算她沒有自覺症狀,每天仍得持續服用三到四次藥劑,因而就算是大人也吃不消。更何況是一個傲慢的十四歲少女,根本不可能承受……那孩子連可以依靠的家人都沒有。」
「沒有嗎?」
「沒有。所以,你就成為她的支柱吧。」
之後,南雲告訴魚住幸乃住在哪一間病房。
魚住馬上過去,可是那個位於一樓的房間裡空無一人。魚住從窗戶往中庭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