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講、什麼?」
「為什麼要躲著我?」
「因為——我不想、見到你。」
一瞬間,只剩下沉默在流轉。
「所以說,你為什麼不想見到我?」
久留米用竭全力壓抑自己情感的聲音,耐心地重複問題,但魚住只是搖頭。
「說清楚啊!」
魚住低頭,渾身顫抖,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鋪在地板上的地毯。
「回答我啊,魚住!」
「回去啦,快點回去!」魚住只是這麼說。
「我就是來這叫你說明清楚啊!說完我就回去。」
魚住拚命搖頭,「回、回去——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拜託你!」
久留米咬住嘴唇,一度低頭想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抬起頭來,好像是找不到話好說的樣子。他微微顫抖的手腕,落入濱田的視線內。
「久留米,不行!」
濱田打算切入他們之間制止,但久留米甩開他,然後抓住魚住的前襟並拉起來。
「給我好好說明!用你這張嘴給我說清楚啊,魚住!之前一直害我到處奔走的人不就是你嗎?為什麼現在突然非得排斥我!」
魚住的身體還是很僵硬,並且痛苦地看著久留米,然後又馬上別開視線。
「看著我,魚住!為什麼不想見到我,你說啊!」
即使如此,魚住還是只丟出一句:「回去!」
久留米的眼神憤怒得像是快要燃燒起來。
他瞪著魚住,粗暴地放掉抓著的前襟,同時舉起右手。
「久留米!」
瞬間,拳頭朝著魚住的左臉頰轟炸過去。
「久留米,你在做什麼啊!魚住。」
濱田慌忙地抱住被打飛出去的魚住。魚住好像咬破嘴巴,流了不少血。
「混帳王八蛋!像你這種人,誰要理你啊!」
久留米說完,就大踏步離開了。玄關的門被粗暴地關上,腳步聲迅速遠去。
之後,現場就詭異得很安靜。
魚住嘴巴裡頭的血,掉了兩滴在地毯上。
「過來,我幫你冷敷。」
濱田把魚住帶到廚房,讓他坐在明亮的電燈底下。
檢查魚住的傷口後,濱田發現魚住臉頰內側的肉,被他自己的牙齒咬得很深。
「雖然還不到需要縫合的程度,可是,這一陣子飲食時都會很痛。唉,不過光是牙齒沒掉就很不錯了。但是,久留米也太過分了,竟然揍得這麼用力……好了,拿著這個繼續冷敷,之後這邊會腫起來的。」
魚住還是一直恍神,只呆呆照著濱田說的做。
「很痛吧?」
「——我不知道……」
「啊?」
「沒什麼……感覺……不管是痛還是冷……」
「這樣很糟糕耶,魚住。」
「久留米——生氣了。」
這是魚住久違的認真發言。
「是啊,他是真的很生氣吧。」
「我被打了……」
「嚇到了嗎?」
「這是第一次……久留米第一次打我。」
「因為久留米很在意你,所以才會這樣啊。畢竟你一直躲他,卻又不說明理由。」
「因為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為什麼?之前你不都還一直黏著他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害怕……」
「你啊,不好好拿著冰枕不行喔。」
「他不在的時候,我明明就很想見他……明明非常想見他,可是他來了我又很害怕,非常害怕……」
「還真是複雜呢。」
濱田輕輕撫摸魚住的頭髮,跟他說「沒事的」。
可是,是什麼事情、怎樣個沒事法,就連濱田自己也不明瞭。
隔天,魚住臉上的腫脹大多是消退了,可是嘴角處那相當醒目的紫色淤青卻藏也藏不住。因而研究室裡的每個人看到魚住,都嚇了一大跳。
「怎、怎、那是、是發生什麼事了啊?莫非是濱田先生你……」
響子把濱田拉到書架之間質問。
「別這樣,我有必要做出那種事嗎?」
「那到底是怎麼了?」
「是第三者無法插嘴的事啦。」
「難道說……是久留米先生幹的?」
突然探出頭來的伊東小聲說道。
「怎麼連你也來了。啊~~誰都沒差啦。」
「這樣不好喔!對遇到那件事的魚住施以暴力,真是太過分了!而且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還有了淤青、淤青耶!」
「妳這種說話方式,像是只關心臉的樣子喔。」
「不是啦!」
伊東開正在生氣的響子玩笑,讓響子變得更生氣了。
「好了、好了,你們差不多一點。你們吵吵鬧鬧的話,會給魚住不好的影響喔。懂了嗎?總之,我們先靜觀其變。」
「可是,叫我們只作壁上觀,真的不會有事嗎?」
響子詢問道,她是真的很擔心。
「在研究室裡的話,他應該是不會有問題。」
「啊~~可是要等到何時?當初魚住學長從久留米先生住的地方搬回自己公寓時,不是也差點出問題嗎?當時,他一直窩在研究室做超出自己所能負荷的工作,就算回到家也不開燈和暖氣,那時還以為他會因為感冒死掉咧。」
伊東邊回想邊說。過去的確曾發生過那種事。
「就是說啊。那個時候,最後是久留米先生去收拾殘局的吧?」
「嗯啊……是這樣沒錯啦。」
濱田邊搔著下巴邊回答。
確實,久留米的存在,在某種涵義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