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結果是哪種,不都是你自己隨便決定的嗎?」
「我自己隨便決定……」
「因為,你現在只考慮到你自己的心情,不是嗎?你只是想比久留米先死,對吧?那是……因為不知道久留米幾時會死,所以你在害怕對吧?可是,你從未考慮過久留米的心情喔,一次都沒有。」
「……」
魚住終於轉頭正視瑪莉。就在那一瞬間,瑪莉抓住魚住拿著刀子的手。她白皙的手指,重疊在魚住染血的手指上。
可是,魚住依然緊緊握住刀柄。
「吶,魚住,大家都會痛的喔。」
瑪莉還是握住魚住拿著刀子的手腕,就好像將自己的手貼在他的手上一般,然後將染血的刀子尖端,強行拉向自己靠近。
「啊、啊……瑪莉。」
魚住無法靈活控制左手的動作,只能讓它隨著瑪莉的動作移動。
血從敞開的傷口裡流出。魚住的毛衣,以及從手肘以下的部位,可以說都沒有白色的地方了。
刀鋒來到瑪莉的臉部前方,瑪莉接著將刀鋒拉得更靠近自己。
被魚住的血污染的刀鋒,淺淺劃入瑪莉柔軟的臉頰,然後移動。
漂亮的臉蛋上出現了一道傷痕。血開始滲出來,和魚住的血混在一起。
「——好痛。」
瑪莉邊注視魚住,邊小聲這麼說。
她的血液形成一道血痕,流到纖細的脖子上。
「很痛喔,連我都覺得痛。大家都是這樣的,都會感覺到痛,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如此。久留米也一樣喔!你太狡猾了,魚住。你只想著先讓自己變輕鬆吧?我不要這樣啊。想想我,想想久留米啊——想想我們這些被你拋棄的人吧!」
力量從魚住的手指頭開始脫離。
「不要這樣,不要做這種事。」
噹啷一聲,刀子掉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
看著這一切的濱田迅速跑過去,檢查魚住的雙手手腕,魚住順從地任他檢查。
濱田用力綁住上臂處的止血點並壓住傷口,希望能阻止更多的出血量。
「一片血海啊。」
「救護車呢?」
「已經在路上了。魚住,你的血型是什麼?」
「啊……」
「是b型。」
瑪莉回答。
「我知道了。魚住,你不要動。好,不用擔心,已經沒事了。」
濱田用認真的表情說著沒事的時候,在魚住的視野中,兩人的臉龐開始扭曲。
魚住感覺非常想吐,背後也開始發冷。
救護車的鳴笛聲好像從不知名的遠方傳來……不對,是從近處吧?聲音在耳內時而膨脹時而萎縮。
「魚住。」
本來想回答瑪莉的呼喚,可是眼睛已經睜不開了,眼皮擅自闔上。
——已經閉幕了。沒有安可聲。祝一路順風。
這些台詞很唐突地旋繞在腦海裡。
「魚住!」
在感覺到異樣寒冷的同時,魚住失去了意識。
5
「自殺未遂?魚住先生嗎?」
沙裡姆停下正在調配香料的手,發出驚訝的聲音。
「是的。前天剛出院,現在雙手手腕都還包著繃帶呢。」
「雙手?」
「嗯。如果是做做樣子的自殺,一般人都只會傷害左手吧。但那傢伙很細心地兩手都割,所以廚房滿地都是血呢。他先割左手,所以左手的傷口相當深。可是接下來割右手腕的時候,不是要換成左手拿水果刀嗎?因為不是慣用手,再加上左手的傷口裂開而無法使力,因此右手的傷口就沒有左手的深。」
窩在暖爐桌裡雙手托腮的瑪莉,如此向沙裡姆說明。
「話雖如此,那麼細心又周到的割腕,真把醫生給嚇一大跳……醫生說因為有傷到神經,所以手指以後的動作可能會變得有點奇怪。」
「魚住先生……想不開到這種地步嗎?」
「現在已經徹底解決了。」
「果然是那個女孩子的關係嗎?」
「這個嘛,關係很大啦,因為親眼目睹她死亡所帶來的打擊不小。不過……」
「不過?」
瑪莉看向坐在沙裡姆身邊,一直默默吸菸的男子。
這個房間的主人,從剛才就幾乎不開口說話。
「——最直接的原因是這傢伙。」
「久留米先生嗎?」
話題轉向沒有搭話的久留米身上,沙裡姆因此抬高語尾的音調。原本正在研磨石缽內胡椒粒的手,因而停滯不動。
自魚住被抬進醫院後,已經過了兩個禮拜。
瑪莉在這段期間內,持續看守著魚住的狀況。在魚住的精神狀態穩定下來之前,她都沒有通知久留米。
雖然也很想讓他們兩人早點見面,不過和醫生商談後的結果,決定還是等過一段時間後再說。也請濱田先隱瞞事情一陣子。
魚住不分晝夜幾乎都在睡覺。隨著傷勢痊癒後,他也變得可以與人對話,並且用小小的聲音向瑪莉道歉。
結果,直到昨天,瑪莉才通知久留米魚住自殺未遂的事。
久留米在電話線的那頭說不出話來。瑪莉對他說明魚住已經冷靜下來了,以及明天會去他家說明詳細的事情經過。
「魚住呢,至今應該從未考慮過自殺的事。孩提的時候我是不知道,但至少在我所知道的範圍內是沒有。那傢伙的人生,早就不走運到不管自殺幾次,都不會讓人吃驚的地步了。」
「說得也是。」
沙裡姆小聲地同意。
「可是,魚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