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放学,航总觉得有点难为情。 当须藤住进家里将近一年时,陆主动地脱离了温子的怀抱,开始自由地成长。 航七岁时
好象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却因为偶发事件和父母起了争执。他提起雪的味道的事,但是没有人愿意听他说。 瞬间,他没有
穿外衣就跑到屋外。在三月里某个接近春天的寒冷早晨,航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再度嗅取雪的味道。 “一定会下的。” 他
在离家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仰望天空,这时无数白而细的东西从空中飘落,就好象从天国落到地面上来的小天使一样,在
航的手掌上开出小小的白雪结晶。 “看吧......” 看到迅速被手掌温度溶化的雪花,航轻轻地笑了。他将小小的手臂伸展
开来,想将雪花抱个满怀。 变得大一些的雪粒落进他睁得大大的眼睛里,航赶快闭上眼睛。他用冷得发红的手盖住眼睛,然
后眨了几次眼。发现落在脸颊上的泪水时,他赶紧用手背擦掉。 他再也无法自制。 尽管他比别的孩子会念书,还会玩电脑
,毕竟离成人还有一段距离。嘴巴上不说,他却无可救药地爱恋着父亲的背影。父亲不了解也无所谓,只要愿意听他讲话就好
。泪水不断地落在他脸上。只穿着衬衫和长裤就跑出门的航冻得全身颤抖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妈妈......” 他蹲了下来
,抱住膝盖,无力地呼唤着母亲。他呼唤的不是在家里抱着弟弟的继母温子,而是去年死去的亲生母亲佳枝。 他觉得父亲在
温子进门之前,至少还会倾听自己讲一些话。 他的心好冷。比直接碰触冷空气的肌肤还要冷。 “妈妈......” 航再度呼
唤着,额头抵在膝盖上。他心想,向死去的母亲求救,或许她会给自己冰冷的心一点温暖,然而越是呼唤那不可能出现的人,
心中越是感到空虚。 算了,毕竟一切都是枉然。 航轻轻抬起头来,仰望天空。他看到许多忙碌的人们在覆着薄雪的柏油路
上行走。 没有人注意到蹲在路旁的孩子。航望着眼前匆匆来往的鞋子,发现自己脑袋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待了
多久。心是冷的,脊背也打着颤,然而,脸却象燃烧一般火热。蹲着的身体感到好难过,他跌坐在冰冷的柏油路上,背靠在墙
上抱住膝盖。 心想自己可能发烧了,身体却使不上力。头痛得如针刺一般,整个世界开始不停地旋转着。 “我可能会这样
死去......” 就算我死在这里,父亲大概也不会马上知道吧?他是不是会以为只不过是儿子在外面玩得忘了回家,甚至连生
气也不会,直到有人向他通报儿子的死讯? 航仍然忘不了父亲温暖的手温和优雅的笑容。父亲虽然忙碌,却也曾经对儿子讲
年幼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懂的遗传基因的事,就好象讲起他的往事一样。 航抱着膝盖的手没有了力气,鞋跟无力地滑向前方,
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来。 雪势变大了,今晚可能会下一整晚。到了隔天早上,航的身上可能就会象行道树一样覆着白雪,变得
冰冷了吧? 死并不可怕,因为可以和妈妈见面。可是他想再抱一次陆,抱抱那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他想再感受一次婴
儿的体温。 冰冷而柔软的雪,触感好舒服,好想睡,就这样永远闭上眼睛吧? 航微微张开眼睛仰望天空。雪一直下着,好
象要将人吸走的天空,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得到一样。航死命地朝着天空伸出无力的手。 如果睡着了,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上
天国去呢?如果跟着雪一起溶化,是不是可以飞向天际呢?妈妈会在那边等着我吗? 如果想着母亲温柔的笑容,死就没那么
可怕了。 航再度闭上眼睛,这时眼底突然感触到一道白光闪现。无力地伸出去的手颓然地落在地上。 没有人在乎航。踩在
雪上的脚步声来了又去。“你打算在那里待多久?” 因为发烧的关系仿佛罩上一层薄纱的耳里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这
个低沉却又响亮的声音似曾相识,可是朦胧的脑海却想不起是谁,航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跟刚刚见到的景色截然不同
的纯白世界。冰冷的空气轻抚着他的脸颊,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吹着。 然后他看到一个凄美的男人。 “这里是......天国吗
?” 航想摸摸那覆着一层薄薄的雪、看似柔软的头发,手笔直地伸过去。 “说什么梦话?” 然而,还没摸到之前,冰冷
的手就被抓住了。感受到人的体温的那一瞬间,朦胧的脑袋突然清晰了起来。 “......须藤......先生?” 被唤作须藤的
男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抓到的手拉向自己的背。 “我背你,把手放在我肩上。你这个样子哪能走?” 面向着前方的须
藤声音很粗鲁,但是听在航的耳里却是那么地温暖。可是,当航犹豫着要不要让他背时,他却生气地转过头来。 “小孩子别
想那么多,听话!” 须藤好象很清楚航在想什么,搞得航满头雾水。他把身体整个转过来面对着航,眯着眼睛笑了。 “下
雪了。就象航说的一样。” 这句话说得航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 “我不经意地听到你对神原老师讲的
话。” 航惊得只能无言地里蠕动着嘴唇,须藤依然面不改色地说: “于是我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