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弟子看了一脸阴郁的林重楼和一脸春色的楚青岫一眼,眸中神色变化不定,一直不停地道歉“打搅了、打搅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楚青岫看出这个乃是朱雀堂的人,不由皱了皱眉,想起昨天的事情来。
那人只说是盟主书房中有大变故,言画罗让两人都过去。
大变故?林重楼与楚青岫对视一眼,这倒是言画罗惯用的口语。林重楼问道:“那,吴堂主可在书房吗?”
“那是自然,听说是夫人身子有什么不好,吴堂主未时匆匆地被盟主叫过去……”那人偷偷联想了下吴清被叫去那时的情形,居然觉得和眼前的有些相像。不自觉地弯了嘴角,生怕自己笑出来生事端,那人主动告辞了。
楚青岫伸手把门关了,对林重楼道:“快进去把衣裳穿好了,我们快些。”
林重楼凑近楚青岫,低声说:“我总觉得,这不是件小事,怕是夫人她——”
楚青岫觑了他一眼,后者乖乖闭了嘴,规规矩矩洗漱去了。
过了九月九,暑气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反倒清晨时候晨风微凉,竟有些刺骨。
他们都知道情形糟糕却没有料到,竟然如此严重。
还未进院子便听到了阵阵的哭声从里面传来,院中的弟子跪在地上,举袖拭泪,而上官际阳一步步地从寝阁里退出来,哭得像泪人儿一般,一个脚软就跌倒在台阶上。
上官昊呼唤着妻子的声音悲恸难耐,高亢拔尖,直冲云霄。
院中有些内功修为低的弟子抵抗不住那随着声音四溢的雄厚内力,气血翻涌上来,不得已都退了出去。
上官际阳也是难以支撑,几乎昏厥。
看到这样的情形,林重楼和楚青岫心中明了了。
上官夫人只怕是,真的不好了。
二人正踌躇着,却见本该守在盟主夫人身边医治的吴清竟然走了出来,当然,后面还跟着言画罗。吴清的面色一如既往地带着微微的阴郁,而言画罗跟耷拉着尾巴的公鸡一样,浑身郁气。
楚青岫上前问:“吴堂主、言堂主,夫人她,怎么了?”
吴清说话一向毒舌,就算是对一向得自己喜爱的楚青岫也不例外。他垂着眼睑淡淡道:“你不会自己看?”
楚青岫脸一红,嗫嚅着,“夫人她昨天不是还和盟主吵架吗?听声音还中气十足的,怎么……”
吴清斜了他一眼,“你难道没听说过回光返照?”
楚青岫的双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似乎一戳就会溢出汁液来。吴清启了唇,但看他的模样,眸光微微一变。瞥向身边的言画罗,“你不是最会卖弄嘴皮子功夫的吗?去好好地把夫人的死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夫人她……真的死了?”林重楼和楚青岫一样的震惊,不自觉喃喃出声。他曾经见过一次死亡,那是至亲的离去,而母亲却对他说“身在江湖,应该对死亡习以为常。”所以他要自己镇定下来,压制着脑中猛然涌上的各种光怪陆离的想法,以及心中,隐隐的害怕。
言画罗率先走下台阶,对楚青岫叹息一声道:“你也看到了,夫人是未时末去的,我和吴清来的时候,夫人已经是弥留之际了。这怀孕的女人最是脆弱,稍有不慎,都有命丧黄泉的危险。”
楚青岫顿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他看着言画罗道:“那这些日子,我们……”
“这些日子盟中的事物我们几个堂主会处理的,你们两个就,”言画罗一指台阶上哭昏过去了的上官际阳,“你们照顾照顾他吧,他才那么小,丧母这种事对他来说肯定是个大的打击,盟主又这样——好了,这孩子昨天一天没吃饭,现在又被内力震成这样,只怕你们在这里撑着也会受些影响扶上他回去吧。”
楚青岫点了点头,上前去将倒在地上的上官际阳的一只胳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身子。他的身子纤瘦单薄,力气虽有却也不是很大,看起来是有些吃力的往下走。
林重楼心中有些乱,但看到楚青岫这样也醒悟过来了,连忙也上前去,背过身蹲下,扭过头说:“我来背小师弟吧。”
言画罗把玩着手中即使武器又是代表物还是附庸风雅的玩意儿的钢骨扇,望着三个师兄弟互帮互助离去的背影。轻声叹息,一模一样的,他已经叹了很多遍了。
“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我还以为时间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夫人和盟主之间的羁绊有那么多,就算旧事重提,也不过是生气,断不会如此。”
吴清也从台阶上走下来,和他并肩看着,但他的目光望得很远,似乎是穿过了楚青岫三人落到了不知是哪里的远方。
“那是你的想法,你说盟主和夫人羁绊深,相处时间长感情好。那当年夫人和那人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死生契阔。是说忘得掉就能忘得掉的?要是能忘掉,倚月楼那边怎么整日愁云惨雾地,月楼主一出手就是酷刑,不过是有气没处撒。”
“你看你这话说的,跟你不是武林盟的堂主一样。左右事已至此,盟主再这样喊下去只怕是内功耗损过度,会有性命之忧,你不如想想法子怎么劝他。”言画罗想要合起扇子往没心没肺的身边人头上敲一下,以示惩戒,但触及这人儿的阴恻恻的目光,他只得放下了。
吴清莫名其妙地觑了他一眼,冷笑道:“难得啊,有你这个狗头军师在,还用得着我劝说吗?你都没法子,我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