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没说。”吴清一扶额,转过身继续对着银杏叶半夏去。自己捯饬了一会儿,觉着身后没反应,扭过头冷冷说了句,“你是想要怎么样?今天若是没把这部分整理完,小心我把你扣下来当药人!”
听他这么说,楚青岫之时不敢再哀怨,收拾收拾起心情,开始誊抄编写。他这边好歹正常运转了,可吴清倏忽停了手,问了他一句“那时言画罗那家伙是不是在场?”
楚青岫冷不防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会儿,随后明白过来吴清说的是哪天,随即道:“是。”
“那我赶明儿帮你问他,你就先别胡思乱想了。”
不知是不是得了吴清这许诺,楚青岫终于是精神了一些,可那进度实在是落下地太多,而吴清也是个忙起来一扎猛子没有时间概念的人,这一天足足快到了子时才算完工。
这个时候已经是立冬时节了,加之他们又在山上,受着山谷风的施压,深夜的温度更是冷到十分。楚青岫乍一从暖和的室内出来,一头因奋笔疾书冒出来的热气被寒风一吹,那冷意直渗到骨子里去了。
又是瑟瑟地赶紧往回走,待进了院子,忽的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楚青岫情急之下喊道:“师弟!”
林重楼的房间没有动静,楚青岫不由一阵失落,方才不过是身上凉一些,此刻只觉得浑身从心到身都凉了。
楚青岫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往林重楼的房门前一站,一下下捶起那门板来,朝里喊道:“师弟!我知道你方才在等着我,可我回来了你怎么都不出来见我?”
话音如肉包子打狗,一去没回头。
楚青岫抿了抿唇,继续喊道:“你这些日子武功进程越来越快,一天倒是有大半天的时间在练功房里头,我又见不到你,还有去吴堂主那里……每天不过就一点点时间,可是,都见不到。”
这一回像是石子丢进了湖水里,微泛起涟漪。
听着门后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楚青岫心中一喜,再接再厉,“你待我那样好,整个山庄上下加起来,那么多岁月,都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除了那呆和尚……”他侧过身,单手盍着门上的棱棱角角,低语,“你和那呆和尚一样待我,那呆和尚走了,我也怕、怕你有一天会离开的——虽然你真的是一定会离开的。只是,起码你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不想我们就这样的疏离,连个缘由都没有。”
门虽然没有开,但却微微一动,像是那一边被压上了,这一边微微向外沉了沉。
知道那人和自己一样压在门上,意识到此刻他们中间只隔了一道木板,楚青岫心中欢欣雀跃不止。
可是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现在不似月夜里那般寂静无人,真正要对着正主儿说出来,楚青岫是做不到的。一激动,甚至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寻常字句都说不通顺。
最后,楚青岫轻轻对着门内问了一句,他一直疑惑着遍寻不到答案的问题:“师弟,你究竟是为什么突然要和我这样生疏?”
门板被重重捶了一下,吓了楚青岫一大跳“师弟……”
门内,林重楼其实也矛盾得很,实话说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回想起那天,似乎、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只是楚青岫那天对月萧潇的举动在他心中卡着,想到那天,林重楼试探着道:“师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对方很自然直接地回答:“你不说,我当然是不知道的”
“那就算了!你不知道就不要来找我!”
挫败,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别人没有回答上来而挫败。就是那一瞬间感到的挫败令林重楼将这句没有经过大脑的话喊了出来,可话一出口他却又立即后悔,真恨不得今夜任楚青岫在外面敲到天亮也不过来才好。
身体的下一个动作是向床走去,一直强迫着自己不回头,又一面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门外的动静。
但,令他真正失落的是,楚青岫就这么走了。
于是在失落之后,他不由感觉到强烈的悔意。
“我怎么会说这么重的话?”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床顶的纱帐,林重楼在深夜里不停责备着自己。
一字一句,皆和楚青岫相关。
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晚上,林重楼不知是不是因为思虑太过,竟然梦到了楚青岫。
梦里的师兄和平时的不一样。林重楼想。等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没有从床上一跃而起,而是静静注视着床顶,回想着昨夜夜里的怪梦。
他不明白昨夜梦境的含义,于是一遍遍想着,一遍遍仿佛记忆着。
他只是依稀知道,那里面都是在上演自己和师兄之间的过往。
比如七夕的那个河灯,他记得在明月桥下,捧起荷花灯的少年明媚的笑脸;比如元宵夜自己出尔反尔的晚上,是师兄挨着他很紧,把火生得旺,他们裹着两个人的大氅,在厨房里依偎了一夜……
最后的那个画面,停留在
初遇的那一次,在火树银花的街道上。那一年他和那个持剑只身闯武林盟的小女孩一边大……
诶,我怎么又想起那个月萧潇来?——倚月楼主月影兰和天山剑客萧云昭的女儿便是那天倔强无礼的小女孩。
言画罗讲得不清楚,只是知道个大概。说是因为那把写满上官盟主和月影兰两个人字迹的扇子将盟主夫人气死让上官盟主成为鳏夫的扇子之后,又成功了让倚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