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在手,婉儿认真誊写着那段话:“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
这诗词,真是太后所需?
莫非,是为昨夜之人所写?
婉儿摇了摇头,并不多作想,天家的人,多是无情,但那太平公主,身为女儿身,却是最有情义的。
萧景盯着婉儿的手腕,那银色链子已经不见,心中越发踏实,嘴角牵起一个诡异地弧度,排整齐今天的折子,重重地在桌案上一扣。
上官婉儿,你死期将至。
薛绍匆匆自薛府内院而出,还来不及整理形容,便瞧见了院落中的那抹影子,她负手而立,身着米色儒雅男装,腰系玉带,头绑深蓝色发带,中间镶嵌着一块碧绿的玉器,已是深秋,但她却依旧单薄。
“公主。”薛绍轻声呼唤。
他犹记得那一日在太液池的场景,那个叫做崔湜的男子在池水中抱住了公主,对她诉说着什么,他也看见了平时拒人千里的公主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些东西,那是自己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崔湜,薛绍冷笑,那人根本就不是崔湜!他是长安城茶楼遇见的那个人,是在茶楼内和上官婉儿亲亲我我的人!
李令月睨见他的右手缠着布条,蹙眉问,“怎么伤的?”
“不小心打翻了茶碗,割伤的。”薛绍回。
“本宫今日找你是有一件事与你商量。”李令月道,“母后今日早朝大怒,显皇兄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若是他乐意,就算将江山拱手相让韦玄真又如何……”
“皇上当真这么说?”薛绍隐约猜到了太平找自己所为何事,她虽然是武则天的女儿,但骨子里流的还是李家的血,此番来,定然是想让自己出面,“薛绍能为公主做些什么?”
“本宫要你亲自去找琅琊王李冲,告诉他,若是再不护住李显,他们的皇帝就要完了。”李令月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这是一件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薛绍点头应道:“是。”
沂州此去长安千里,薛绍心知自己怕是要去一段时日了。
“公主,”薛绍忽而道,“我回来的时候,会请旨迎娶公主殿下。”
李令月深深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随你。”
说罢,李令月转身便要走,留下薛绍一人矗立原处。
“公主,那日的情景我都看见了,若是公主不遵守诺言,薛绍便将全部的事情告诉太后,到时候公主只怕会追悔莫及。”
李令月顿住脚步,沉默了一会儿转身遥遥望着薛绍道,“若是你当真走到那一步,本宫未必会败,但你定然会输掉往日的情分。”她垂眸思索一番,用淡漠的语调说道,“本宫在南山时候嘱托你送信,那时候已经错信了你,对于那件事情本宫可以既往不咎,但如今若你又阳奉阴违……”
“薛绍心中自有数。”薛绍分外冷静道。
他走错了一步棋,他忘记了李令月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如若生生的威胁,反倒会使得关系更加僵持,薛绍忽而想到来日方长,只要娶到了李令月,便不怕她不会心软,过去输在时间,那么也该从时间上赢回。
李令月望着他面上的表情微微失神,继而拂袖而去。
门外停着马车,李令月钻进了车内,寒冷的风吹得她面色发白,很快地一双手拉了她过去,那人用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圈着她,手绕过李令月的脖子将她往后带,轻轻按下李令月的头靠在她的肩上道:“还冷吗?”
李令月阖上眼睛,闭目深思道:“李冲能有什么办法,他远在琅琊,就算是李元轨来了也未必有用,显皇兄并非帝王之才,连自己的皇后都管不住,怎么能管理这个天下?”
“你已经尽力了,”司马安温和道,“其他事情就交给他们吧。”
话虽这么说,司马安心中清楚的很,李显下位是必然的,武则天依旧在不紧不慢部署着,等到时机成熟,便可称帝。司马安之所以支开薛绍,一是为了能与李令月好好相处,二是为了制造一个契机。
司马安低头看着李令月,轻轻吻了她的头发道:“我不会让你一人独自承担,所有的事情,都还有我。”
婉儿站起身,松动筋骨,她望着窗外景色。
微风徐徐,阳光明媚,就是带了点寒意,婉儿趴在窗前,望见一株双头牡丹,随口吟诵道:“势如连璧友,心似臭兰人。”
“好句。”武则天忽然而至,身后跟着一队整齐的仪杖,萧景站在右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婉儿,婉儿见到她这种笑,顿时想到了“笑里藏刀”这四个字,以往的经验告诉自己,萧景怕又是在筹谋什么。
但萧景为何多了这么多心眼,譬如上回内翰林的事情,要参与的是她,想通透其中利弊请来太后主持的也是她,难道是她猛然想通的不成,还是背后有人指点,如果有,那人又会是谁?
“我的婉儿出口成章,哀家有你,真是莫大的福气。”武则天牵过婉儿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婉儿低着头不敢去看她,望着武则天的那双手,不似四十岁女子的,她保养的很好,至少从手上看不出岁月痕迹,但她的心呢?婉儿耳边又响起昨夜那放浪的声音,微微闭目安定心神,或许太后的心也年轻着。
“连壁友……”萧景重复道,“那谁是婉儿的连碧友,谁又是婉儿的臭兰人?”她原来故意是在激上官婉儿,却不想惹得武则天面色一僵,顿时噤声,心中却是怪异为何太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