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点点头。
楼牧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又问道:“他们一直跟着我们?”
云栖这回摇了摇头,道:“他们应该是我师父刚刚派下山来找我的。”他顿了一顿,又轻声补道:“我师父也并不希望我死的。”
楼牧想到那整整一百零八句用作交易的心法口诀,便嗤鼻道:“你师父怎么如此阴魂不散?我明明已经用秘笈来交换你,他竟然还要派人跟踪我们?”
云栖闻言一怔,追问道:“你说什么?”
这是楼牧的得意之作。他嘿嘿笑了一声,低声回道:“我告诉你师父,柳蓉已经被我杀了,这世上只有我才知道柳蓉偷走的秘笈里的内容,以此来要挟你师父交换你……”
他见云栖神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以为他被自己所感动,不由添油加醋献殷勤道:“你看看,我为了你,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云栖神情愈发的古怪。
好半天后他终于噗哧笑了一声。
他向来言行冷漠,难得如此反常,看那模样,似乎是听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有趣笑话。
“柳蓉被你杀了?”他重复一遍问。
那一个“你”字,被他咬得意味不明的重。
楼牧听他语气奇特,当即愣了一愣。
云栖问话里头的意思,让人捉摸不透。
“你不信我会杀柳蓉?”思忖片刻后楼牧问。
云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将那一双桃花眸子微微弯起,水汽深重地瞧着楼牧
楼牧见他神情里流转出一丝冷傲来,不由冷笑半声,挺直腰板高声补道:“我不仅能杀柳蓉。将来你若对我背信弃义,我一样也能杀你。”
云栖顿时收回目光,只不屑打量他一眼,淡淡回道:“就凭你?”
楼牧豪言壮语,却被云栖一通鄙视,他自然十分气恼,咬牙威胁道:“别以为我现在没了武功就制不住你。要知这世上,杀人并不一定需要刀枪,有时候流言也是能杀人的。”
云栖闻言嘴角一抽,似乎是强行忍笑。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点头,慢吞吞啧道:“是。一张嘴巴就能杀人。”
楼牧何等机灵,听云栖言下有讥讽之意,立马便知他已经看穿自己的把戏。
此刻再装,只能自取其辱。
所以他“嘿嘿”笑两记,换上笑容低声讨好云栖道:“事已如此,我万难再独善其身。我也是为了你才骗你师父,说柳蓉被我杀了的。如今我又为了你把武功都废了……你若两袖一甩忍心弃我不顾,怎对得起我一片……”
“你默给我师父的秘笈,我师父多久才能看出其中有诈?”云栖不耐烦打断他。
难得温情脉脉,竟然嫌自己啰嗦。楼牧十分不满,面孔上却只好讪笑一声,回道:“这是我楼外楼的内功口诀,我只是将所有的阳气换成阴气罢了。一开始修习绝对看不出,需要练上十天半载的方才能察觉阴阳不合。”
云栖满意点头,回头又望了一眼正在打斗的众人。
楼牧也抬头看了一看。
就他们低声说话的功夫,地下已经横了好几具尸体。楼牧仔细观察一番,便发觉裴至诚所领的正道人士,大多呼吸紊乱,显然是力不从心。
要说他们原本就比魔教人多,身手也并非低俗之辈,怎就会在短短的一盏茶功夫内落了下风?
楼牧正感奇异,云栖已经转过头来,问道:“你能走路么?”
楼牧一愣,忿道:“我只是废了武功而已,又不是废了双腿!”
云栖也不出言安慰,只抬眼追问道:“那就是说你现在能走路了?”
楼牧气得两眼翻白,就差没跳下床去跑上一圈给云栖看了。
你等着。楼牧心底恨恨骂。等我再花上十年重新练回功夫,非把你一身武功也废了,好好羞辱你一番不可!
云栖根本无视他的神情,只两手一伸勾上他的脖子。
楼牧正气得要命,哪能料到向来冷淡的云栖突然做出如此暧昧的举动?他不由心神大荡,只觉自己好像跌进了一处温软仙境,全身没由头地被熏得火热。
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云栖在自己耳边开口:“既然你能走路,那你抱着我离开这里罢。”
这话平平淡淡毫无热情,宛如一盆冷水浇下,彻底熄灭了楼牧欲火。
“就为了这个你搂我的脖子?”楼牧有些不爽地问道。
“是啊。”云栖公事公办地点头,“这样我可以省点真气,专心在你肩上打架。”
热面孔贴上冷屁股,楼牧简直郁闷坏了。
郁闷归郁闷,现在却不是争上下的时刻。楼牧虽然好色,但还是很要命的一个人。
于是他忿恨咽了口唾沫,一把抱起云栖,跳下床来。
床前有两个魔教的弟子正防着人攻进来,见两人想往外走,便抬肘挡了一记,似有阻拦之意。
云栖冷笑一声,低叱道:“找死。”
那两个魔教弟子闻言顿时脸色大变,立马恭恭敬敬地撤手,似乎十分惧怕云栖。
楼牧早已知云栖在教内地位尊崇,这里头自然多半还是因着教主乔沐的关系。乔沐虽会亲自对云栖下狠手,却偏偏容不得别人动他一分一毫。这样想来,云栖这些年能得乔沐另眼相看,究竟是算祸还是算福,也未必有个定论。
楼牧想到这些,又念及如今云栖身体虚弱还不得不随他逃命奔波,只觉胸口似乎像被什么压住似的,竟然隐隐有些不快起来。
他一边郁结,一边贴着墙壁一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