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语,全部都纷纷砸下的岩石,彻底而无情地吞没了。
一切来得很快,也结束得很快。
四周再一次安静下来,只有尘土在斗室里弥漫。
楼牧感觉云栖抓住自己肩头的手,随着喧嚣散去,也逐渐地松开。他连忙翻身,重新爬起,揉了揉眼。
岩壁上的夜明珠掉落一地,透过尘土隐隐闪烁着薄光,铺在云栖的面孔上。
他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平淡,桃花眸子里静水流深。
楼牧也顾不得再责备他先前救自己的举动,只问道:“你……你没受伤吧?”
云栖将头扭开,怔怔看着那两个铁环,以及那一幅自己生母的画像。
他的生母,和他有着极其相似的眼睛,从画像里对着他无声地笑。
云栖的眼底深处,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或许是,绝望。
“云栖,你怎么了?”楼牧不解,伸手绕到他的后背,想去抱住他。
然后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准确地说,是停在一支羽箭的尾端。
云栖表情痛苦地皱了皱眉,回头重新看楼牧。“别碰它。”他轻声道。
楼牧的手抖得厉害,却不依不饶顺着那支箭一路往下摸,一直摸到了云栖的背上。
“射进去的不深。”楼牧轻轻舒了一口气,“不会致命的。我帮你拔出来,包扎一下,就好了。”
云栖不知为什么摇了摇头,神情愈发地绝望。
楼牧愣了愣,柔声哄他道:“你是怕疼么?你咬牙忍一忍,你以后想吃什么……只要我能买得到的,我都买给你。就算买不到……我自己学着做,学会了做给你吃,好不好?”
云栖闻言勉强笑了笑。
他很少笑,可他一旦笑起来,当真是很好看的。
“真的吗?”他问道,“你不会逼我吃我不喜欢吃的东西?”
楼牧笑道:“当然不会。这世上你喜欢吃的东西都吃不过来呢,我干嘛要逼你吃你不喜欢吃的东西?”
云栖点点头,轻声道:“真好。”
楼牧嘿嘿道:“这样就‘真好’了?快点!我帮你把箭拔出来,我要你用一辈子来好好欣赏我的好!”
云栖似乎没有在听他说话,只重复一遍道:“真好。”
楼牧不解地望着他。
云栖又笑了笑,接着道:“不枉我救你。”
他虽然在笑,可声音里,是死灰一般的气息。
楼牧心中一惊,立刻探头去看他的背后。
那支箭很普通,箭身上涂了一些粉末,已经沾上了楼牧的手指。
一瞬间楼牧大骇,忙收回自己的手指仔细看了看,又不放心地将自己的手指放到鼻下闻了一闻。
然后他“噗哧”一笑。“云栖,你以为你自己中毒了么?”他又将那沾满粉末的手指凑到云栖的鼻子前,续道,“这箭上沾的,应该不是毒。”
云栖将头撇开,并不愿意闻。
楼牧忙把手收回来,认真道:“如若这粉末是毒,我摸了这么久,闻了这么久,怎么一点不适也没有呢?”
他才说完,突然听到有人在斗室另一头“呵呵”地笑。
楼牧回头,只见柳蓉也从废砾中爬了出来。
他满脸的尘土,右肩头上也中了一支箭。
楼牧忙推了推云栖,安慰道:“你看,他也中了箭,不是一点事情也没有?”
“这粉末对你自然不是毒。”柳蓉打断楼牧道,顺手将自己肩头的箭满不在乎地拔了下来,“对我也不是毒。”
然后他将羽箭倒转,对准云栖,一字一字地道:“可对他,却是致命的剧毒。”
楼牧一怔,脱口道:“你胡说什么?”
柳蓉不再理他,只转头望向云栖,笑容依旧:“如果我没有想错。云菁在这些箭上所涂的粉末,应当是江南云氏刑房特制。这种粉末,普通人触碰并无大碍,可对继承云氏血脉的人来说,却是剧毒。”
他一边说,一边往两人走来。
“云师弟……你娘留下遗书,又设下重重机关,只为了将你诱到此地杀了你……”他俊美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你说……我是该可怜你,还是该可怜你娘?”
说完这句他已经站到了云栖的跟前,垂头看对方。
云栖轻轻笑了:“柳师兄,你我互下平齐蛊。如今我要死了,你也一样活不了。你不觉得你才是最可怜的人吗?”
柳蓉眼皮不眨,依旧笑着回道:“你可以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一定会逼你把我的蛊解开的。”
说完他袖子一甩,突然往旁边跨出一步,一把将云栖身旁的楼牧拖了起来。
云栖无力阻拦,楼牧此刻又哪是柳蓉的对手?他被抓得剧痛又无法反抗,嘴里却不肯讨饶,威胁道:“柳蓉,你别忘了你还被我灌了半瓶掺杂毒药的镇楼之宝呢!你这般对我,信不信我不给你解药?”
柳蓉冷笑:“你不给我解药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冲去你们楼外楼,杀他个几十人,总有人贪生怕死,会给我解药的。”说完他两根手指扣上楼牧的脖子,转头对云栖沉声道:“现在就解蛊。否则我立马杀了他!”
云栖不为所动,冷冷瞥柳蓉一眼。
柳蓉知云栖先前为救楼牧奋不顾身的举动,此刻复见他神情恢复冷漠,似乎并不介意楼牧的生死,禁不住心里一怔,低声威胁道:“你不信我会杀他?”
云栖坐直,仰头看他,缓缓开口道:“我已经中毒,若又替你解开蛊毒,你再无后顾之忧,到时候不一样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