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略慌了神,便拿出一把剑,伸出一只胳膊把维瓦尔第挡到自己身后。而宽大的草叶,隐蔽的草丛,不漏一颗星星的树叶,都同敌人的影子一般危险。维瓦尔第却按下了奥利弗的手,它嗅着狼的位置。狼警觉了,在某一漆黑中露出烛光一样的眼睛,它扑向了人鱼。奥利弗却与狼扭在了一起,狼撕烂了奥利弗的衣袖和他的胳膊,奥利弗把剑插入了它的小腹,一脚将它踹开。
奥利弗不安地看了尸体一眼,突然变得镇静而眼睛锐利起来了。他捂着带血的伤口,和维瓦尔第寻得姚飞以前的山洞。他把湿漉漉的剑搁在一旁,他看着自己的一只手上带着混着泥土的血,而胳膊上抓伤三痕,有血肉外翻,长长的像暗红的蚯蚓。
奥利弗如往常生起一篝火,两个人影被投在石壁上,而四周越加浓黑,四处影子埋伏伺机偷窥。奥利弗泄气般坐在干草上,双手无力搭在双腿上,维瓦尔第跪在他身旁,柔和的目光像双手一样抚摸他的伤口。奥利弗抿着嘴——他大概在想心事,可能有关斯莱德,可能有关姚飞或者如何离开岛屿——只是看了它一眼,便望着前方凝神。维瓦尔第伸过脖子去含他的伤口,奥利弗触电一般挪了身子,他看着维瓦尔第那波澜不惊的眼睛,什么答复也没得到。
他的伤口凉飕飕,大概是唾液和漏风合成的效果。他叹了一口气,背对着维瓦尔第躺在干草上,而人鱼想要熄灭了火——不,奥利弗不认可:让火添一些暖意也好……可他又同意,仍然背对着维瓦尔第睡去。
奥利弗会梦见烤熟了的鱼梦见大海。维瓦尔第趁着奥利弗熟睡,双手抱着他安心地闭上眼睛。而此时,黑暗如海潮席卷一切。岛屿的夜晚,恶意的风奔驰在诡异的树林中。
一切安眠而一切等待苏醒。奥利弗却迟迟未清醒,他在朦胧中听见一阵窸窣作响,隐约察觉有另外一个人躲在山洞中。维瓦尔第在靠近那个人,奥利弗四肢如铅重,他的意志和他的身躯搏斗,他突然感到坠落一般的颤抖,他惊醒了,然而头痛欲裂。
“恩……嘿,维瓦尔第,你在做什么?”
他喘着气,手指下意识摸着伤口——伤口愈合速度极快。但他仍然头疼。他看见维瓦尔第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身前,他被的双手被捆绑在身后。他看见了极其虚弱的奥利弗,便转过双膝,倾着上身,他求他放了他。奥利弗难耐地听他哭诉自己的经历,耳边一阵幻觉般的嗡鸣,突然歪着身子靠了着墙壁差点倒了下去。
“感染了。”维瓦尔第说道,它的说话的声音很小,像一阵呼吸。奥利弗在朦胧中想到,大概声音变大了就是尖叫。它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奥利弗感到它的体温实在冰冷了,就像大海的温度。他不由自主地去贴维瓦尔第的手心,他愿意让大海裹紧他那发热的躯体。
跪在地上的学生垂着头,悲哀做饮泣状,他又那么的满怀了希望看向维瓦尔第。它扶着奥利弗,让他躺下,让他安心,唱着塞壬的歌哄着让他迷糊,又让他入睡。维瓦尔第撇过头,它的眼睛太冷漠,苍白的嘴唇微启露出阴森森的白牙,它白色衬衣上的血迹突然这么明显……
老太阳从石缝里漏下,折扇般展开。它从一个石碗里找来了姚飞种植的草药,敷在奥利弗的伤口上,他还在睡,他念着一个它不曾听过的名字。他的双手紧紧在衣兜里攥着什么,维瓦尔第从那里拿出了一张照片,并且扔掉。
眼前一点朦胧亮光,木柴在火焰里哔哔bō_bō作响,还有烤肉兹兹的响声,好像维瓦尔第自己出去打猎了。奥利弗睁开眼睛,微微侧过了头,看着维瓦尔第盘腿坐在火边,眼睛里有另外一股火焰在燃烧,它的皮肤被火焰衬得发亮。它在冒汗,水露从额头滑下到达柔和的下巴,它舔了舔嘴唇,是咸的(而它会惊讶于此)。
“人的体内也是大海。”这是维瓦尔第最近说得最长的一段话(而且它喜欢用肯定句)。它的眼睛向奥利弗笑着,里面有波浪的柔和。
奥利弗感到脸颊上微微发热,他突然问道:“那个人去哪儿了?”
维瓦尔第指了指山洞的门口,没抬头。
奥利弗闭上眼睛说:“他会被捉到,然后被迫透露我们的位置。”
维瓦尔第默不作声。它只是把几串烤好的肉晾在一旁,等待风冰凉的气息。接着它愣愣地发呆,奥利弗突然想到了那个烤鱼梦见大海的梦,他噗嗤地笑了,胸口起伏一阵,并没有引来维瓦尔第的注意。
“姚飞教会了我一个新词语:生存(汉语),意l。”奥利弗看着石壁,他的手指轻轻卷曲,摸到了一把干草,“接着,我就开始烤肉了,那是我第一次杀了动物。”奥利弗希望说点什么……但维瓦尔第一直保持着沉默,它大概不知道奥利弗奎恩其实是个纨绔子弟。
奥利弗把海螺拿了出来,他还给了它。它将海螺握在手中,细细摩挲着上面的它的名字。它愣愣许久,好像回忆卡住了它的大脑,它醒来时突然尖叫了一声(奥利弗堵上耳朵),却很快又安静下来,山洞却反复抛掷着那种声音。维瓦尔第低垂的头发掩映着它的脸。
维瓦尔第突然探过身子,它的影子投在奥利弗身上,它的五指按在奥利弗的胳膊上,指甲又深深陷入肌肤,“e……”
“我在帮你。”奥利弗的眼睛躲躲闪闪,并不直接和上面的眼睛相望。维瓦尔第俯身,脸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