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轩,你……方才答应肃恭的,立时便忘了么?”慕容厉见柯尔德进来,便已坐起身来。此刻听郭逸意思像是又想逃走,立即抬脚就要下榻去拦住他:“祭司大人所言,也十分中肯,为何又要找借口逃走?难不成,你其实……根本只是敷衍肃恭?”
郭轩脸涨得通红,几步迈过去按住他,脱口道:“我何曾敷衍于你过,我……只是暂时不想提起此事。何况祭司大人来了,我哪能丢下他老人家躲去睡大觉?”
“为何不想提起?”慕容厉盯牢他双眼,丝毫不顾柯尔德还在一边。柯尔德也不以为意,相反还饶有兴趣的望着郭逸,似乎也挺想知道,郭逸又要找什么借口。
见他二人如此模样,郭逸叹了口气,无奈道:“将军大人是否病胡涂了,此间战事尚未了结,懿轩是如何答应你的,可半点不曾忘记。此事,还是回朝以后,再看陛下要如何发落懿轩渎职之过,再行商议罢。”
“胡说什么?”慕容厉抬手将他扯到身边,颇有些不愉:“何来这等罪名?”
郭逸低头望了一眼,弯腰将慕容厉一双长腿挪回榻上,转头向柯尔德道:“懿轩本不欲打扰到您,但您有此奇遇,又已如此说了,懿轩便大胆请教。还望祭司大人,能想个主意,在不杀战俘之前提下,如何令其甘心归顺我朝?”
柯尔德打了个哈哈,“这个,这个要容老朽仔细考虑一番……不若,你们先聊着,老朽有了主意,再找府主,哈哈,告辞告辞!”
行至殿门外分明便只要几步路,柯尔德竟使出轻身功夫来,两步跨到门外去,还特地大声向守在外面的侍卫们道:“辛苦几位小哥了,将殿门关上罢。里面那两位,近日都累得不行,自当好生歇息,切莫教旁人打扰!”
“还想继续找何借口出去么?我的丞相大人……”慕容厉听着外面柯尔德大声说话,嘴角一咧,顺手将郭逸拉近怀里,口中低声道:“我还伤着的,经不得碰啊。懿轩你可莫要推开,万一肃恭一个不慎跌到榻下去,岂非又要延误大事,是否也得摊上个渎职之过?”
“我、”郭逸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却也真是不敢推他,只得老实由他揽着躺下,这才闷声道:“当日我私自出城,身任军师之职,做的却是探子偷袭之事。而后与敌缠战之际,更连累主帅受伤,传回宫中去,担负罪责,也无可厚非。”
他说着,转过脸看了看慕容厉,见他并无不愉之状,才道:“方才我一直想要出去,其实只是想看看周林恢复得如何,也免得来日回京时有个好歹,教严亭看着不高兴。毕竟,”
腰间一紧,眼见着慕容厉脸色像是黑了几分,郭逸连忙转开话题,疾声道:“毕竟你这般伤着,我是真没心思去想别的……连这城中被俘的蛮族皇帝与一干重臣将领,我亦是觉得脑中乱乱的,全提不起心思考虑如何处理他们。可你倒好了,闲来无事躺在此处,偏生见不得我离开,一双虎目略转几下,就又开始动些念头……莫要当我不知道!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教了你数载的。”
“哦,只是看着我长大、教了我数载?”慕容厉嘴角勾着,虎目眯了一半,却仍是毫不嘴软,一副定要郭逸将话说尽的模样。
郭逸被他盯得脸上都有些发烫,使劲闭了闭眼,摇头道:“不是。你心中明白便是了,何必说出来?”又不是孩子了。自然,这最后一句,是在心里说的。
慕容厉扬扬浓眉,长吁一口气,终是松了口:“好罢……我家丞相大人如何说,我便如何听着。但此刻却要老实睡一觉,不得找任何借口!快闭上眼睛,好生休息!”
“可是……我还想去洗个澡啊,哎……哎!你莫要乱动!哎!我不去、不去了,你躺好,我自己来……”
慕容厉抿着唇笑了一阵,躺回去望着郭逸宽衣解带,低声道:“懿轩,我突然后悔了。”说着,他愁眉苦脸的爬起来,抱住郭逸敝开衣襟的身躯,喉咙也哑了些:“你……唉,你快睡吧。我若是乱动,你定又要说了。这、这完全便是活生生的折磨!唉!睡觉,睡觉!”
“好了,好生睡吧。”郭逸心中十分愉快,穿着内袍躺回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沉沉睡了过去。只留个情难自禁的慕容厉撑了一只手肘在榻上,望着他的睡容发呆。
其实我已可下榻了啊。懿轩,你何时能准我自由行动呢?若不是实不想再惹恼你,也不想教你担心,我确实不必如此躺着……
慕容厉胡乱自语了一阵,脑中慢慢开始思索此地军中与战俘之事,遂又想起回朝后慕容时会宣读那份圣旨,顿时又兴奋起来,竟是想着要如何准备他与郭逸之事,想足了四个时辰,直到他将郭逸唤醒了,这才暂时作罢。
之后几人又在此地休养了几日,眼见着受伤人等全都好透了,郭逸也收到柯尔德的消息。他想过以后,中和柯尔德与太守的意见,与慕容厉一阵商议后,将战俘中一部分青壮劳力充到军中各营各队去,分散开来管制,又将老弱病残留在原处,请太守暂时派人巡逻看着,将仅有的几位富贾之流与蛮族皇帝一道,点上穴道,带了回宫。
一路上,大军走大道,郭逸却与慕容厉带了周林一道,押着俘虏一路平静无波的自秘道慢慢走了回去。
重回到邺城宫中的议事殿时,已过了又有数日光景。在一片斜阳日照之后、郭逸转头回望,秘道中依然不知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