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道士低头行礼。
陈群回礼后,见荀攸二人正欲踏入郭府,则问:“公达也是来探望奉孝吗?”
“正是。”
“难道奉孝与朱道长相识?”
荀攸轻笑:“不相识。朱道长是被我请来替奉孝看相的。”
陈群不由面露愠色:“恕我直言,病乃医者之职,实非相术所治。朱道长请回!”
荀攸劝道:“医匠们束手无策,让朱道长算上一算也无妨啊。”
“相术之言,恐扰人心绪。病已至此,若加上心再不定,怕于奉孝百害而无一利。朱道长,劳您白走一趟,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荀攸对于陈群的反应,不气不恼,反倒扭头看向朱建平,憨厚一笑。
“果真什么事都难逃朱道长的推算!”
陈群又困惑起来。
荀攸笑道:“长文,不瞒你说,我请朱道长前来的时候,朱道长已经跟我说此番相面定有曲折。”
陈群一听,诚心佩服:“朱道长果然不愧为神算。”
“曲折归曲折,但不会是白走一趟!”荀攸的眼神忽透清亮。
“此话怎讲?”
“朱道长,可算好了吗?”荀攸不慌不忙地接着说,“既然无掾算奉孝,那就算一算长文你的面相!”
陈群断断未想到公达还有这一手,通过刚才所闻也不免对朱建平心生佩服,迟疑了一下,便道:“也好!有劳道长!”
“陈大人,”年轻道士的声音犹如清泉,干净清透,“您出身名门世家,官运亨通,富贵有余,长寿多福。且天赋异禀……”
说到这里,朱建平看向陈群,陈群向他微微点头。
“前后所举者,也能命世大才。只要陈大人固己信念,定将成为一代名臣。”
若不是那句“天赋异禀”,陈群真的要以为朱建平只是溜须拍马之辈。既然他能窥算出此点,则证明他的话不容小觑。
“托你吉言,我倍感欣慰。”
一旁的荀攸笑道:“长文,你还真是有福之人!”
陈群以为朱建平已经算完,谁知他又开口继续说下去。
“陈大人,难道不想听听小道替你解开心中烦忧吗?”
此话一出,陈群大惊。
“朱道长,你可知我心中在烦恼何事?”
“相连的命契线显现红危之相……”
莫非朱建平也是跟自己一样,只不过不是识人气相,而是能够探得命理?
“你与命契线的另一头,犹如天人之隔。线越是牢固,越是加勒于身。”
“道长何意?我若放手,他……他就会好了吗?”
陈群的声音不由颤抖。如果真是这样,纵使不能在一起而痛苦,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他真的应该能不假思索地付诸行动吧?
“非也非也。反倒是其因命契线相连才能够继续活着!否则其早已……”
陈群擦了擦额头惊出的冷汗。
荀攸道:“唯今之计当是如何?”
朱建平沉思良久,终于开口。
“遭天妒全因天赐其能。削奇能,方可隐命而活。”
陈群半信半疑,荀攸把朱建平的话又转述给小叔荀彧。三人聚在一起琢磨,早先郭嘉吐血,曾谏言夺取荆州与追伐刘备,后来又是预测孙策会死于刺客之手,无一不准,也没有一次未发作。加上郭嘉夜夜与曹操会谈的那段日子,明显身体的状态也时好时坏。
医匠拿郭嘉的病毫无办法,也许真是因为命数。
三人一拍即合,朱建平提出的“削奇能”不妨一试。
于是,荀彧禀告曹操,郭嘉体弱,若无要事,望免去上朝与礼节例事。那是荀彧生怕随性而言的郭祭酒面见曹操,又会时不时地发表独树一帜的观点,所以尽量减少他们见面。曹操不明就里,准了。
郭嘉倒是很开心,那些需要早起,又与繁文缛节有关的事情,一向被他不屑。
军师集团议事的时候,一向不好出风头的荀攸开始屡屡谏言。好几回,郭嘉收起扇子,一敲桌子刚要发话,外表敦厚老实的荀攸便抢在前头,蹭地跳起来大叫“曹公,我有一计!”,说得倒有些与郭嘉不谋而合。
于是,郭嘉便不再发言。
待荀攸说完落座时,坏笑着调侃他:“自官渡以来,我感到与公达的默契渐长啊!”
郭嘉的眼睛烁烁发亮,明明盈满笑意,却看得荀攸心里一阵阵地发虚。
陈群见郭嘉果然不再发病,心中大喜,更是往郭府跑得勤快。不厌其烦地把郭嘉闲置的兵书一册册地堆回书架,与下人们一起捧来一卷卷闲情异志搁在其书案上。还说怕郭嘉静养在家无聊,经常带郭嘉出门逛逛。即使偶尔郭嘉提出要喝上一杯,陈群也没有拒绝。
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回味着方才的酒香,面前的人小声地自言自语:“最近好像……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什么、什么不一样啊?”陈群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被郭嘉直直盯着,陈群眼神不由闪烁,一会儿看向郭嘉垂散于脸庞边的鬓发,一会儿瞥眼郭嘉修长的手指,一会儿视线又落在郭嘉衣服滚边的暗纹上。
突然,郭嘉大笑道:“日子过得越来越逍遥了呗!”
“是啊、是啊!”陈群便立即跟着牵动脸皮,发出哈哈笑声。
☆、天妒英才(下)
(下)
建安七年,官渡之战惨败的袁绍病逝。于是,曹操发兵进攻袁绍的两个儿子袁谭与袁尚,连战连捷。
议事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