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坏掉的那么容易。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得意洋洋的夸耀着孩子的名字。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期待的想着这个孩子会不会喜欢这个名字。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鼬的房间里,听他说这个孩子多么活泼顽皮。
“我死了……鼬……也会死。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自杀,但是……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决那件事。”他疲惫不堪的笑了:“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年就够了。”
“故意告诉我那些,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么?”美琴慢慢道蓦然,他故意把那件事情告诉她,连先代族长的遗言也搬出来,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吧。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那些话恐怕是真的……
为了笼络他,镜大人才会说出那种话吧——再生下一个孩子,那么这个男人就会死心塌地的保护宇智波,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未来,一定会对这个家族付出一切心血去保护和振兴。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你还活着,这个孩子就会死——” 美琴沉下脸,没有说下去,垂在身侧的手指摸索着苦无,慢慢对准隆起的小腹,尖锐的锋芒闪烁暗红,滴落在裙裾之上。
男人疲惫的靠在纸门上,身影笼在一团凄冷的黑暗之中。
曾经失去一个孩子,这是他最大的弱点。无法挽救那个孩子的悲痛,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希望再来一次。而利用这一点,则是她最大的筹码。卑鄙么?比起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连万分之一的卑劣都比不上。
“解决那件事后,用殉职的方式消失。尸体必须被同行的族人回收,这三点完成之后,我才会允许这个孩子降生——对你来说,这样的条件足够优厚了吧?”
男人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她。
没有失去理智,没有疯狂,没有痛恨着他的卑劣,没有控诉没有哭泣没有不顾一切的厮打。这个女人不仅在察觉了异样时冷静的利用细节重创他,却不伤及性命,并且衡量了所有得失和取舍,冷静的和他谈条件。
这样……很好。
比起以前的那个女人,轻而易举的就为了可笑的利用打掉了孩子。连挽回的时机都没有,这个女人至少在冷静这一点上,让他松了口气。
男人面无表情移开视线,不再盯着那枚苦无对准的微微隆起的小腹,慢慢恢复了清醒冷静的头脑迅速计算,浸满了鲜血的手不自觉的缩在身后。
“……最少还要一年。”
“太长了。”她冷冷道:“我没办法看着你活那么久。”
“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半年。”
“这个孩子生下了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到时候,你大可以杀了我。”
“至少,让我看到这个孩子——”
“三个月。”
“……好。”
稍微顿了顿,男人浑身冷汗的忍着伤口的痛苦,扶着门慢慢站起来。美琴不再说话,深深吸了口气,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分的动弹着,她这才发现,冷汗湿透了衣衫,手心里冰冷痛楚。
“我犯的错,我赔命。”直到此刻,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神黯淡,声音里冷得浸了冰:“这个孩子我没有见过,没有抱过,没有起名,没有陪过他一天——等他长大了,只会原本的宇智波富岳,他……不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美琴下意识的捂住小腹,尖锐的提高声音:“他和鼬都不是你的!他们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富岳的孩子!”
“鼬是我的儿子!”男人神色蓦然凶狠:“不管你怎么否认……那个男人也一样吧,没抱过他,没陪过他,没见过他!等我死了,劝你还是把尸体烧掉更好。”
走廊里传来拉门的声音。
他们同时惊醒,安静下来,脚步声在走廊里缓缓靠近。榻榻米上干涸的暗红色淤积着暗暗烁烁的微光,鼬揉着眼睛:“爸爸?”
男人没有说话的侧过脸去。
美琴突然低下头,深深攥着的手指,痉挛似的颤抖着。
……他们都哭了。
这天夜里,外面吹了几阵暮春阑珊的暖风,施施然就下起了雨。
绵长温柔的呼吸轻柔得像是一场美丽的梦境,波风皆人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玖辛奈睡得很沉,红色的头发披在她的肩膀上。他小心翼翼把薄被掖好,坐在床边凝视着她漂亮的脸颊,温柔的笑了。
夜雨稀薄了前一阵的暑热,接下来天气也会很舒服吧。然而,此时此刻的不安又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如果说是直觉,一定又会被玖辛奈嘲笑说是女孩子一样吧,波风皆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卧室的门被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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