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却不再是最真实的。奉天逸知道,只要自己活着,便一直在篡改那些锥心的感觉。
急速地攀爬,使思绪单纯停留在疲惫的感受与身体的酸痛上。因为咬紧牙关专心致志地喘息着,山路而上,安安静静的完全没了游荡的懒散。
而林若夕看似柔柔弱弱,体力却惊人地好,并且从提及“若梦”的名字开始,便仿佛换了一具灵魂,不怎么傻傻地咧着嘴笑。从身体与神情上脱离了文气书生的样子,虽然同样是惊为天人地秀气美丽,却显得波澜不惊地持重。
“我的脸上有什么么?”林若夕摸了摸脸颊,兀的嬉笑道,“有这么美么?爱上我了?”
奉天逸立马在心中打消掉“持重”的评价!
缓缓收了表情,林若夕环顾着美丽的山色——怀抱着粉色花蕾的桃树、玉白的重重叠叠的鹅卵石,深不见底的蓝色水潭以及细得好似小孩撒尿的小清湫。沐语枫的描绘十分应景。大抵看到这番景色都在思念同一个人吧。
曾经暗自嘲笑过沐语枫隐忍的等待,完全贪心的自己定然不会去做一个痴情的守候者。只是有很多时候,也会怅惘。如若不曾戳破那柔软的纱,是否他与林机就可以像普通父子那样生活。
但从看到林机自愿被奉天逸伤害时那副犯贱的表情,林若夕也深刻的意识到,那个男人不要说是爱,就连喜欢,也从来不曾给予他!
林若夕绝望地笑了笑,转动美丽的眸子扫视。即便当初来到这里时是漆黑的夜晚,但有火光,是血色的火光牵引着他踏过这里的道路。今日,好像有同样的魔力在召唤着他,按照那天的路线,一步一步地熟悉地绕过零散的桃花树,最后,矗立在一片焦土之上。。。
涯月山庄。。。
退出了是非的傅乘月,就算有翻云覆雨的本事,也只是早已消逝的曾经。。。
从那一天起,火光朝天的涯月山庄告诉他,再也没有人有资格和他站在斗争的同一条线上。
“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奉天逸悄然站在林若夕身边,道。
“过得好吗?”
“那时觉得很幸福。。。”
林若夕绝尘而笑,越是美好的事物,亲手打破时便越觉得快意:“很恨吗?”
“恨!”
“恨到要摧毁东晴的天下?”
奉天逸一震,看着林若夕平静地望着漆黑的残垣,徐徐开口:“不!”
林若夕笑了——满满的嘲笑。
“那时为了活着,义无反顾地选择恨下去。当真的恨下去时,才知道自己的价值——被利用的价值。先是娘,而后是你爹,现在是沐语枫。。。”
“他是真心待你的。。。林机。”
奉天逸摇了摇头,看着一脸倦怠与疲惫的林若夕,心疼地笑笑:“笨蛋!他只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去追随那个死了的影子而已!”
将温暖的手幽幽放在林若夕脑袋上,奉天逸还是释然地笑着:“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我!”
林若夕垂直眼帘,没有任何反应。半晌,他轻轻启口道:“我想再到山顶看看。。。”
不知是不想开口喊疲惫还是心思过于杂乱将身体上的酸乏感忽视,林若夕机械地重复着抬脚登着阶梯的动作,连频率似乎也不曾变化。
崖旁不断出现妖异姿态的迎客松,好似愈是严峻便愈呈现舒展恭敬的模样。那种被人称为“欢迎”的殊姿,在林若夕看来更像是一个正在招手的魑魅,引诱着游人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最后一步,结结实实地踏上了被称为灵岩的山顶。那是一块不大的地方,有足以供人游荡的平地、耸立的岩石以及一个浅浅的洞穴组成。光秃秃的岩石泛着寒意,清净得似乎没有很多的足迹。
奉天逸带着林若夕缓缓向悬崖靠近,而后本能俯瞰下去。奔腾的云海在山腰汹涌地翻腾着。明明空无一物,身处云中时也全然感觉不到能引起视觉的大雾。然而,置于凌凌山顶,胸中浮动着高远所带来的宽阔与高傲,却又被这一片白云厚实的质感与流动所震慑,仿佛渺小的自己突然超空地看到了大千万物跌宕的进程,而这宏伟的神灵高度根本容不下像沙一样细微而污浊的个体。
在被嘲笑。。。
他在被灵岩嘲笑着。。。
“真会有一种错觉。。。”林若夕悲哀地开口,“一定有很多人吧。。。有很多人看到这番景色,就会无所顾忌地跳下去!那样无辜地死了,却还会觉得心满意足。。。”
“林若夕。。。”
“雁山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都流传着一个传说。。。这个叫灵岩的顶峰,也一定有一个故事吧。。。”
奉天逸将林若夕拉过,面朝山洞,指了指洞前一块矗立的石头。书生细细地端详着,觉着这及肩的天然岩石有几分神似一个僧侣。那可以看做是脸的部位,更有微微凹进的眼窝。意外光光滑滑的“双颊”却兀的凸出了蜿蜒流转的两行——宛如清泪,却依稀觉得那鬼斧神工的面部带着点点笑意。
相传有个叫天柱的青年爱上了龙王的掌上明珠,想要娶她为妻。但娇美的龙女告诉他,高高在上的龙神父王是看不上一个穷小子女婿的,叫他去取雁山松树中一对有十斤重量的珍贵并蒂木耳来取悦龙王。于是,天柱情深意切,来到雁山,从山脚起,寻遍那里的松树,都无法找到如此巨大的木耳。最后,他在接近山顶的悬崖上见到了一棵即将枯死的古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