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缘(下)
“喂,你们两个。”
一个穿着深色僧衣的和尚站到了赵诚和雁不归面前,硬邦邦地开口说道。
赵诚和雁不归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这眼前的和尚。
只见说话的和尚一身玄色僧衣,袖口用绳子缚紧,腿上也有绑腿,一副行脚的模样。但他的神情看起来严肃而倨傲,恨不得用两只深邃的鼻孔来打量两人。
“这是我们天马寺的福清大师。”说着,他的身体往旁边侧了侧,特意把视线的空隙留给了身後站着的和尚。
雁不归目光一转。只见几名穿同样僧衣的大和尚们簇拥着一个干瘪的老和尚站在凉亭入口,正用硬邦邦的视线盯着他。而站在中间的老和尚显然衣着华丽不少,除了锡杖,身上还特别地披了件做工考究的黄色袈裟。
听到座下弟子一脸骄傲地介绍了自己,福清大师右手竖在胸前念了一声佛号。
“两位也看到了,福清大师德高望重。现在半山腰上阳光毒辣,贫僧看两位施主也歇息得差不多了,是否应该离开,把凉亭让给大师庇荫?”刚才那得意洋洋的和尚继续说道。明明应该是商量请求的话语,可到了他嘴里就偏偏听起来蕴含着强烈的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着实让人不爽。
果然,和尚话音刚落,雁不归的眉头便不可遏制地跳了一跳。
“嘿。”他的脸上登时露出了赵诚十分熟悉的,决定唱反调的任性倔强表情。
“都说佛教源远流长,最近又势力猛增,没想到居然在终南山上都有了自家产业啊。大师累了想歇脚,就要把其他人给赶走,好大牌呢。”
说着,原本已经放下水壶的他又重新喝了起来,还特地慵懒地半躺在凉亭的座椅上,边喝水边朝着和尚挤眼睛。
“不过可惜了。本少侠现在还累着,暂时不想走。诸位大师若是再次歇息,还请劳烦门口等待,等本少侠休息够了自然会走。”说完,他立刻用手撑着脑地啊,假装闭目养神起来。
“这位施主莫要得寸进尺!贫僧好言相劝,施主却硬要和贫僧对着干。”说话的那和尚显然一向趾高气扬惯了,见到雁不归这种不识好歹的家夥,顿时怒火上升,干巴巴地喊了起来。
“在福清大师面前放肆无力,当心大师座下弟子一言对你们不客气!”
“哟。原来你叫一言啊?”雁不归清凉的眼眸一斜,带着调笑回应道,“你的话这麽多,怎麽可以叫一言?明明应该叫多嘴才对。或者。。。仗势和尚也挺适合大师您的。”
“阿弥陀佛,施主若是这样毒舌,恐怕要下割舌地狱!”一言和尚面如寒冰,指着雁不归就大声喝道。
“大师此言差矣。”雁不归来劲了,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目光在一言和尚和身後的一帮师兄弟扫了一圈,顿时冷笑了一声。“原本开口求人,就应该是彬彬有礼有商有量的,可是你们这群大和尚偏偏一出场就仗势欺人,强赶人走,说又说不过别人,立刻又开始诅咒了。释迦摩尼大神原本舍生取义割肉饲鹰的伟大情操,到了你们这一代,却早已消耗殆尽,只剩下满口的假仁假义!”
说罢,福清和尚顿时喊出一声佛号。身边的几个弟子也是脸色铁青,有的把还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恶狠狠地盯着雁不归。
“少侠我一向很敬重大师。但那些不学无数,自私自利,一本正经的伪大师,本少侠一向是看不起的。”雁不归没有丝毫畏惧这群和尚不善的目光,反而坐直了身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诸位大师也不用这样气势汹汹地看着我。如果真的想让我闭嘴,倒不如直截了当地用拳头说话,反正你们强忍着冲动,我看了也很难受呢。”
於是那一拨和尚们立刻露出蠢蠢欲动的模样,巴不得瞬间冲上来把雁不归掀翻在地。
眼看着凉亭里的气氛一触即发。这时赵诚沈稳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诸位也是前来参加佛道大会的,若是和无关人等节外生枝也不是什麽好事吧?”说着,他又看了看雁不归,“我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把亭子让给几位大师算了。”
“赵兄,怎麽可以这样呢!”雁不归立刻板起脸,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
“算了。我们也只是路过,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说着,赵诚不由分说地拉起了雁不归便往凉亭外面走。
雁不归自然是十分不情愿,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
“赵兄,你也太好说话了吧!就这样走了,正看那群没礼貌的和尚不爽!”
“算了,不归。这样和他们斗也捞不到什麽好处,现在最重要的是快点上山。要是被你大师兄知道你在外面惹事,说不定又要狠批你一顿了。”
赵诚这样安慰着雁不归,眼睛却偷偷望向了不远处的凉亭。那里,那个一言和尚正很卖力地擦拭着刚才两人坐过的地方,然後殷勤地让福清大师坐下来。
於是赵诚的脸色一瞬间阴沈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佛道之会(上)
顺着山路再往上爬了一段,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重阳宫的弟子了。为了迎接佛道大会的客人,重阳宫的弟子特地在山路显眼处指引着道路,倒给人管理严谨有序的好感。
雁不归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一路上还是念念有词。赵诚没怎麽说话,只是跟在後面,悄悄打量着雁不归地背影。
“看,那就是重阳宫的宝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