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我们走了。”吴邪将纸条小心地贴身放好,转身去推张起灵,“我们不能在这里,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必须找个热一点的地方,不然天色一暗就完了。”
他之前都沉浸在悲伤里,没有想到其他,照理闷油瓶是不可能一点行动也不采取的,而现下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闷油瓶侧躺在自己身边,紧皱着眉,身体缩成一团,脸上有一丝痛苦的神情。
“小哥!”他大惊,从雪地里跳了起来,身上有伤,差一点疼得晕过去,却还是一把抱住闷油瓶,“小哥,你怎么了?你不舒服?你受伤了?”
受伤都受了,但都是小伤,问题其实并不大,血也凝得很快,而张起灵的表情,明显不是受伤那么简单。
“小哥!”他颤声地紧紧抱住他,“小哥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你快醒醒!”
张起灵眼皮动了动,将眼睛睁开一点,微弱地说:“吴邪——我没什么——你,你先走——你先下山,小心点——我会赶上来的。”
“不!你少来了,这种时候我怎么会走!”吴邪终于哭了起来,“小哥,我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我陪着你!”
他说着,就躺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搂着张起灵,与他并躺在雪地上。
“你——”张起灵用力推他,“你要留在这里,王盟不是白死了吗?你下山去找人,我不会有事——很快就过去了!”
“小哥这里不是室内,你已经毒发了,我知道这毒发一次比一次久,上次足足有三个多小时,现在肯定更久,在这种地方你怎么熬得住?……你别想把我骗走!我不是以前的吴邪了,我没有那么好骗了!”
他说着四下望了望,求生的本能让他脑子迅速地转着,然后,他立刻跳了起来,将身上的破衣服全部都脱掉,用外套裹住了张起灵,又将里面那几件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做了一条又粗又结实的布绳子,这才弯腰将张起灵和自己牢牢地绑了起来,做成了一个拖曵式的简易单架,架在了肩榜上,一步一步地在雪地里朝外面拖。
“小哥,你放心,这次我带你下山去!”他只穿着背心冷得直发抖,“那么多死亡考验我们都挺过来了,他娘的我就不相信我们会死在这个地方!”
“吴邪,停下!你这样子,根本走不了多远,我们都会死的!我让你停下听到了没有?”
张起灵低吼一声,用尽全力在雪地上滚了一下,把吴邪往后一拖,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张起灵把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又将衣服脱了下来,给他穿上,然后硬把他拉了起来:“吴邪,你听话。”他大口喘着气,“你不是向来都很听我的吗?我命令你立刻下山去,我不会死的!你别傻了!”
“你才不要傻了呢,就算我现在下山去,离雪线有好长的路,我肯定也活不了!小哥,你每次都这样,一有危险就把我赶走,这次我说什么也不听你的。”吴邪坚定地说,“我知道说这话太恶心,就让我恶心一把!要死,咱们死在一块儿,总比我一个人生不如死要好!”
“你——”张起灵无语,就算再无希望,也总比在这里白白等死好,他根本不想让两人交待在这里。他抬起右手,本想去狠抽他一记,但是身体实在太疼太难受了,现在正是毒发的最高峰期,他刚刚已经咬牙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此时扬起手来却使不出劲,只觉得眼前所有的景物都摇晃起来,使得他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一晃,就向旁边跌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小哥!”
吴邪大叫,本能地扑过去,想把他抱住,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又哭又喊的太激烈,竟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雪崩,上面的雪块突然纷纷地打落了下来,吴邪忙一边用身体护闷油瓶一边躲闪着。但他也已经很累了,怀里还抱着个人,重心不稳,也跌倒在地上。随着坡度滚了两圈,刚停下来,突然觉得身下一空,随即向下直堕下去。
一个大雪坑!
吴邪也来不及细想,本能地用身体将张起灵抱住,尽量动用雪块的阻力,贴着雪壁滑落下去。此时上面各种大的雪块纷纷滑落,有些还坚硬如铁,打得他眼冒金星,脑袋上都是粘粘的血水,几乎让眼睛都睁不开,本来就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了,现在这样一来,估计这个大雪坑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处了。
终于,他们坠了地,幸好雪很松软,没有伤上加伤。张起灵被这么一震,又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却发现四周全部都是高出许多的雪墙,吴邪仍然把自己牢牢地抱着,他满头都是血,眼睛虽然睁着,却不甚清醒,只见他喃喃地不住地在喊:“小哥,小哥——我们都不要死!我们要活着——”
“吴邪。”尽管全身疼得如万蚁蚀骨,但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坐起,将吴邪的头和身体都用衣服裹住,然后抱着他尽量缩到了角落里,一个个大雪块从高处滚落砸下来,砸到他们头上时,他就一挥手,硬生生地将雪块拨开。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雪块才停止掉落,但是他们也几乎快陷进了雪堆里。张起灵先将吴邪放到了雪堆上,自己则再吃力地爬到他身边。吴邪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说着胡话,发着低烧,张起灵除了紧紧地抱住他,也别无他法。
他抬头,虽然雪坑被填了一些,但离顶上还很远,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身上的毒还没有过去,估计是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