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他过度不放心,式燕现在可是有着身子呢,就算都在房里不出门,总也有难免要走动的时候,不说洗漱吃饭,如厕就是个不小的问题。夏越怕小侍从力气不够,扶不稳式燕,别说摔一下,就是再给磕碰了哪里,他都要心疼死。
被丈夫扶着如厕对式燕来说太过于窘迫了。但是不管他怎么又气又羞地抗议,夏越都不松口,深知丈夫脾性的式燕,只能红着脸乖乖被扶着。
夏越把人照顾得细致周到,式燕除了难为情之外,甚至都没觉得崴了脚后,生活起来有任何不方便。只是到底还是觉得对不住丈夫,不仅累他为了照顾自己,一天在家里和酒藏之间来回好几趟,这一受伤,夫夫间的房事就又暂停了。他总感到有些亏欠丈夫。
夏越自己是没在意,虽然他不是不想,不过式燕本来也快到不能行房的时期了,他已经有意识地减少房事了,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点,不做便不做吧。
他们的孩子已经第五个月了,活泼得很,时不时就在他爹爹腹中伸展拳脚。沈大夫说,式燕的身子本来底子就好,如今养得也好,孩子长得很顺利,大概七个月左右便能生了。想到还有两个月就能当爸爸了,夏越整个人兴奋到紧张的地步,越发不敢让式燕出什么意外了。
腊月二十九那日早晨,夏越一出门,就感到有些不大对劲。
明明昨日才下了雪,地上积了很厚一层,这会儿出了房门,居然觉得有些暖。
他抬头看了看天,一片淡淡的蓝色,看不到几朵云,太阳就挂在天上,不刺眼,像是很浅的樱草色,正懒洋洋地散发着光热。
夏越心头有些抓不住的担忧,想不出是为了什么,听到房里有动静,估计是式燕起了身,他便中断了思考进了房。
给式燕穿好衣服,抱他到桌前看他洗漱完毕,然后在式燕梳头时,夏越去叫了小侍从送早餐进来。
喝药粥时,式燕忽然说了一句:“怎么觉得有些热。”
“热?外头没在烧暖房,大概是热还没散出去吧,要不我把窗打开?”
夏越说着就起身去把窗支了起来。他自己是不觉得热的,只觉得暖暖的,不过式燕怀着身子,体温比较高,大概觉得还残留着余热的屋内温度太高了吧。
不过,平时早晨也是这样的,前两日式燕也没嫌热,夏越吃着早晨沉思了起来。
看来今日真的比较暖吧。
本来这天夏越早上不用到藏里去的,然而辰时过半临近巳时的时候,他坐不住了,因为连他都开始觉得有些热了。他身上穿着加了绒的厚袍子,在房内也没穿氅子,就已经觉得似乎要出汗。
这气温不正常,若是一直这么暖下去的话,中午可能会更暖。
“我去一趟酒藏。”夏越站起来,脱下外袍,换上去藏里时穿的轻便的厚衣裳。
式燕拈着小点心打牙祭,看丈夫突然说要出门,便问他:“怎么了?”
“今天太暖了,我担心到午时会更暖,”夏越没回头,一边换衣裳一边回答,“酿酒要低温,这天气可能要出问题,得去酒藏看看情况,也许还要紧急处理一下。”
他换好衣裳,拎了那件厚厚的黑大氅搭在手臂上,转身亲了夫郎一口:“我叫侍从进来陪着你,你乖乖坐着,别乱动。过了午时我还未回来的话,你就先吃。”
式燕知道酒藏重要,乖乖点头,又回吻丈夫一下,道:“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骆越的酒是要低温发酵的,在南方,酿酒桶是双层的,需要在外面那层装上冰块以使酒醪降温。胤城冬日气温偏低,是不需要用冰冷却酒的。但今日实在暖得异常,酒醪的温度怕是会升高,这样很容易发生变质,导致腐酿。
夏越出了云家门就一路跑到酒藏,进了藏里正好看到杜师皱着眉在院中抬头望天。
“老爹!”夏越跑到杜师跟前,不等喘匀气便说,“天太暖了。”
杜师懂他为何着急跑来,自然不会问理由,只点头道:“对,这样下去不行。”
“我带人去开冰窖,把冰块运到酿酒场去。”
酒藏里有冰窖,存冰量有喜久醉的一倍有余,为的就是将酿酒的温度控制在理想状态。今天是这期酿酒季第一次用到冰块。
手上空闲的藏人听到夏越招呼,都赶紧行动起来,先跑去拿了运蒸米的木桶,夏越和另外两个藏人去拿了大槌子,把冰窖打开,穿上大氅就进了去。
那两个藏人也穿起棉袍跟了进去,冰窖里的冰块是大块的冰砖,必须敲碎了再装到木桶里运过去。三个人也不说话,直接各自找了块冰,放倒了就开始砸。后头有藏人抱着木桶进来,在旁边将敲碎的冰块装到桶里,满了就扛起来往酿酒场跑。
其他藏人开了库房,抱着有一人高那么宽的草席跑到酿酒场里,将草席包在酿酒桶外围,用绳子紧紧扎住。这种草席很硬,遇水也不会湿软,并不适合睡眠,但是云家酒藏却订制了大量屯在库房备用。
冰块倒入草席上半部分里,被绳子扎紧的部分拦住,成为一个临时的冰槽。
酿酒场里摆放着二十多个酿酒桶,全都要围上硬草席,倒上冰块。酒藏里顿时紧张忙碌起来。
“老大,您到酿酒场里看看吧,敲碎冰砖我们来就够了。”帮着敲冰的藏人对夏越说。
夏越其实也挂念着自己的云起,听了这话便点点头,把槌子和大氅给了旁边等冰的藏人,自己扛起装好